“牛兄弟，你想怎么个比法？”

听到“天生神力”这四字，洛云莫名觉得想笑。

牛百力伸出一只手，回道：“咱们比比掰手腕。”

掰手腕？

洛云愣住了，他感觉这个比法有点儿戏。

“无妨，就这么比吧。”

黄棠倒是同意了。

洛云点了点头，随后黄棠安排人搬来一张石桌。

既然二人都宣称是天生神力，那木桌断然是承受不了二人气力的。

黄棠搬来的那张石桌也并非常见的拼凑粘合的石质桌椅，而是一块整石，但高度和大小正好可以当作桌子，需要十来个人才能搬动。

两人靠在石桌两边，他们没有坐下，因为坐下的话，发力的部位只有手腕和手臂，比不了全身的气力。

要比划天生神力，自然要站着然后扶着石桌两边，用全身发力。

但二人站一块，牛百力个头和手臂粗细上占据绝对优势。

两人碰了碰拳，随后摞起右手袖子，握在了一起。

众人看到洛云手臂上绚丽如火的黑色古神纹，不由诧异。

他们也想拥有如此华丽的文身。

黄棠看到洛云的文身，反而眉头一皱，脑中隐隐约约有个呼之欲出的记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当初他第一眼见到霓裳时，也有这种感觉，甚是……痛苦。

见到熟悉的一幕，霓裳缓缓靠近，她把头依偎在黄棠肩上，黄棠嗅着发香，痛苦得以减轻。

二人比试开始，他们卯足劲，两人同时发力，但转眼间洛云就败下阵来。

什么情况？

众人有些傻眼，他们原本是势均力敌的较量。

“哥哥刚刚让我，这局不算。”

牛百力刚刚没有感到任何阻力，他下意识以为洛云是在顾他面子，特意让他的。

第二局开始，两人手臂颤抖了会，随后洛云又被麻利地掰平。

嘶……

众人开始嘘声。

牛百力挠了挠头，他并没有感到胜利的喜悦，他觉得洛云似乎哪里放不开，一直没有使上劲，这让他很不爽快。

其实洛云也很无奈，他刚刚压根没能使上劲，掰手腕这个说简单也简单，但也有技巧层面的东西，比如牛百力发力速度极快，瞬间就把洛云掰倒了，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牛兄弟，这样吧，我来数数，数三声之后再发力。”

洛云只好出此下策。

牛百力点点头，两人手再次握在一块。

“三、二、一！”

这次洛云终于跟上了牛百力发力的节奏，两人肌肉暴起，青筋鼓动着如一条青蛇。

握紧双拳在中间摇摆不定，本来失去兴致的众人看到这个情况纷纷靠前，给二人喝彩。

这次二人真是棋逢对手，他们额头已经浮起一层汗水，面色因憋气而变得通红。

二人足下的土地被蹂出一个小土堆，现在颤抖的不止有二人的手臂，那偌大的石桌也开始晃动起来。

“嗤！”

二人还在发力，洛云的天生神力虽然有玩笑的成分，但他的气力绝非一般人可以想象。

而那牛百力确实是实打实的天生神力，再加之个头的优势，洛云也奈何不得他。

但到了这个地步，二人都憋着一口气，不分出个胜负难以收场。

“裂了裂了……”

祝明义看到那整石而成的石桌，从中间开始裂开一道口子，并且那个口子还在不断扩大。

“啪啦”一声，石桌从中间断裂，二人手臂失去支点，彼此的额头撞在一块，“嘭”的一声似乎比石桌断裂的声音还响亮。

也幸亏牛兄弟的头大，不然就得两个人嘴对嘴碰一块了，万幸啊万幸。

“精彩精彩。”

黄棠抚掌轻笑道。

洛云捂着额头，一脸苦笑。

这怎么算输赢呢？

牛百力摇晃着脑袋，头上两个牛角般的发髻一抖一抖的。

他拱了拱手，说道：“俺服气了，这次较量够尽兴。”

洛云也回礼道：“牛兄弟真乃神力，在下佩服。”

至少能与目前的洛云不分高下，牛百力这个天生神力，品质有点高啊。

“那么人选就这么确定了，洛堂主，你也不需要着急，先安心过新年，大概灯节过后我们才会出发，届时我会通知你的。那么，各位兄弟，新年快乐。”

黄棠行了一礼，表情庄重。

“祝舵主新年快乐。”

众人纷纷回礼。

待众人走后，黄棠看向空落落的内堂，几天的精心布置只为了片刻的团聚，人生用上“苦短”二字，倒也有一定道理。

黄棠有段不愿回想的过往，新年对他而言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他脑中对家人的概念已然荡然无存，若不是霓裳一直陪伴在他身边，他可能压根不会理解所谓的“爱”？又或者何为“爱”？

有时候，人可以不怕死亡，但害怕孤寡。

尤其是别人在享受团聚的幸福时，自己却孤苦伶仃，那时候就有种冲动会浮上心头，哀自身之孤寡，以双手亲为，毁去他人的幸福。

好在黄棠并没有甘愿成为那种怪物，他甚至还会在年夜给鳏寡孤独送走吃食棉被，虽然摒弃了仁慈，但他从未忘记同病相怜。

“霓裳，你要多说话，让我知道你的存在。”

霓裳出于性格原因，很是沉默寡言，两人走一起，她就像是黄棠的影子，所谓的如影随形。

然而黄棠却由衷地爱着这个影子女孩，唯一属于他的影子。

黄棠向暗室走去，霓裳贴得他很近，让黄棠能感知到她的体温。

最后他坐在暗室里的那个蒲团上，霓裳抱着他，两人依偎着。

黄棠这几天一直在翻阅地图志，其实他新年期间也有自己的打算，往年他们去过南海之滨，那里四季如夏；也到过北沼大泽的冰盖，他还在那里学会了凿冰捕鱼。

这次旅行的目的地，黄棠琢磨了很久。

霓裳喜欢猫狗，但她饲养能力很糟糕，在她手上的小猫小狗不出三四天就会无疾而终，与其让她每隔三四天伤心一次，黄棠干脆禁止她养小宠物了。

不过他这次打算去的地方是离国西部的青茂县，那里是青墟大森林的边陲，居民据说是以树为屋，而且家家户户都会养一只青墟大森林特产的豹猫，霓裳想必会喜欢那里。

每次去旅行的时候，他都不会告诉霓裳目的地在哪里，他想给霓裳一个惊喜，偶尔他也想看到霓裳错愕的表情，那会很有趣。

黄棠合上地图志，他伏在霓裳的怀中得以安心地小憩。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这次旅行——只要和霓裳一起的旅行，他都期待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