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颂辰开始说这个故事的时候还没有到中午，等说完这一切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了黄昏了。

于稚没有说话，从于颂辰开始说起来这件事的时候她就没有出过声，反倒是常佩的哭泣声一直没有停过。

看着自己女儿没有说话，于颂辰有些担心，他的嗓子已经有些哑了，毕竟说了一下午的故事。

于稚吸了吸鼻涕，安安静静地给他倒了一杯水。

她还是没有说话，于颂辰担心于稚她是不是不能接受，他说：“小稚，你……”

于稚抬头，于颂辰想问的话就这样卡在了喉咙里面，无论怎么样都再也开不了口，

于稚的目光在两个人的身上逡巡着，看着眼前的父母神色紧张，她这才缓缓开口：“我想去见见我亲生父母。”

于颂辰一愣，最终点了点头。

常佩这天就这样在于家住下了。

晚上，于稚收到了褚阙的电话。

清脆的铃声在夜晚响起，于稚盯着手机出神了好久，直到对方挂断了电话再次打来她才接到。

“怎么样？”

听着褚阙的声音，于稚这头仍旧是沉默。

怎么了？

她也不知道她只是觉得自己心里空荡荡的，不想说话，不想思考，她现在只想放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待着。

她没有说话，褚阙看了一眼窗外，轻声说道：“我一直都在。”

“我好想你。”

褚阙眯了眯眼，他回头看了一眼屋子里还在看电视的妇人，柔声说道：“我到蓉城了，现在来找你好不好？”

她微微一愣，又突然想起褚阙说他要和他母亲来蓉城给一位故人扫墓。

“不要，我想听你唱歌。”于稚像个小孩子问道，“我睡不着，脑子一片空白。”

褚阙轻笑，转身朝着一间屋子进去，随后轻轻合上门，声音宠溺：“好，想听什么？”

于稚摇头：“不知道，只要是你唱的就好。”

第二天于稚醒来的时候她的手机已经关机了，她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昨天晚上褚阙给她唱歌唱了多久。

她拉开了窗帘，窗外灰蒙蒙的。大概是应了那句话吧。

清明时节雨纷纷。

于稚给自己的手机充上电以后便出去洗漱了。

从她起床到出门一直到汽车停在了西山墓园的这段时间里于稚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

于颂辰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生怕这孩子没经受打击，一直很担心很内疚。

别说是于颂辰了，就连于稚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此刻在想些什么。

她看了一眼手机，早上九点二十，随后收了手机，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捧着一束白菊跟在于颂辰和常佩身后。

她突然停下脚步，问道：“爸爸……”

于颂辰听她终于说话了，这才回头，眼睛一红泪水就快要包不住了。

“我妈妈叫什么名字……我是说我亲生妈妈。”

于颂辰吸了吸鼻涕：“白蘅，你母亲叫白蘅，你父亲叫白径。”

于稚点了点头，越过了他们继续往前走着。

见他们没有跟上来，于稚这才回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于颂辰和常佩：“走吧。”

于颂辰点了点头，三人各执一把伞，他知道于稚找不到白蘅和白径的坟地，加快了步伐来到了于稚的前面。

清明节这天祭祖扫墓的人并不在少数，西山墓园里面一片静谧，大概是因为这下面埋葬着上面之人的至亲至爱。

因而，墓园里的每个人都是一脸愁容。

站在白蘅和白径的墓碑面前，于稚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就像是于颂辰说的那样，墓碑上贴着的黑白照片虽然已经被风吹拂了二十几年，但还是依稀可以看见白蘅的眉眼之间充斥着温柔。

而她的父亲白径人如其名，果真长得很白净。和于颂辰的那种儒雅不同，她的亲生父亲长了一双桃花眼，想来在世的时候应该很招小姑娘喜爱。

她的父母是葬在一起的，明眼人一眼便可以明白这两个人生前是有多么恩爱。

于稚将那束白菊放在了碑前，然后跪在了冰冷的石砖上，轻轻地磕了一个头。

她说：“对不起，现在才来看你们。”

“可是，我有了很爱我的爸爸妈妈，他们对我很好。”

听到这话的常佩再也忍不住了一头扎进了身旁于颂辰的怀里，无声地哭了起来。

于颂辰鼻子一酸，虽然眼睛已经模糊了，但他还是忍住了，伸手一只手将常佩搂在了怀里，另一只手撑着一把伞。

与此同时，于稚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脑袋上多了一把伞，而她的身后还多了两个人。

直到……

大概是跪了太久了，她起身的时候有些腿脚发软，一个没注意便朝着一个方向栽倒，然后落入了一个有些潮湿的怀抱。

于稚微微一愣，这个人身上的味道像极了褚阙身上的香水味。

一想到此处她才发现自己现在有多么思念褚阙。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后于稚这才赶紧抬头想要从对方身上起来。

“抱歉，我……”

她一抬头，想要说的话立刻卡在了喉咙里什么也说不出来，于稚眨了眨眼，看着眼前这个穿着黑色衣服撑着一把雨伞一脸心疼地看着自己的男人。

褚……褚阙？！！

什么情况？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和他母亲去给故人上香去了吗？

难道……

褚阙母亲的故人其实也在这座墓园？

她还没有来得及消化这个消息目光又不小心瞥到了站在最后面的段林越。

“阿……阿姨？”她眨了眨眼，这到底什么情况。

她脑子有些懵了。

褚阙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同样也是一副惊愕的神情，虽然场地并不合适，但褚阙还是拉着于稚先来到了于颂辰和常佩的跟前打了一声招呼，随后站在了段林越面前：“妈，这是我女朋友于稚。”

段林越眨了眨眼，她当然知道于稚是自己儿子的女朋友，但是谁来告诉她为什么褚阙的女朋友刚刚回跪在自己的好友白蘅坟前叫着爸爸妈妈？

“妈？”听了这声妈显然于稚也是被震惊了，什么情况，她在路上偶遇的阿姨竟然是自己男朋友的妈妈？

段林越有些头疼，虽然心中高兴，但她还是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和于稚的现任父母打了招呼后，她这才捂着一颗怦怦直跳的心脏来到了白蘅的墓前。

于稚：“？？？”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她男朋友母亲的故人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她一脸疑惑的抬头看着褚阙，对方也是一脸懵地看着她。

很显然褚阙也不知道。

虽然知道自己母亲的高中同学白蘅阿姨有个已经被领养的女儿，知道于稚的亲生父母已经去世，知道双方都是在蓉城，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两个人竟然会是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