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呐!”
六当家的两只眼睛在黑暗中忽闪忽闪的。
神情兴奋地把手里啃了一半的鸡腿递到陆止面前。
“三哥你要不要尝一口?这大鸡腿可香了,肉厚皮脆的,嚼起来带劲!”
“咳……不必了,你自己吃吧。”
陆止连连摆手,眼神里满是嫌弃。
“真不要?那我吃了哦,我真吃了哦。”
六当家晃着鸡腿假情假意地客套了几下,见陆止真的不抢他的吃食,才连忙收回来,吧唧吧唧地啃了起来。
陆止:“……”
从未见过如此心大的人……
别人都在这大牢里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
这傻子倒好。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知啃鸡腿。
“真是傻人有傻福啊。”
陆止摇头叹气,又问道:
“你被关进来后,可有曾见过你五哥?”
说话间,他一直有仔细观察面前人的神态。
只见六傻子啃每一口鸡腿,都面目狰狞,带动脸上的全部鸡肉撕扯鸡腿上的皮肉,头也跟着一晃一晃的,活像个饿死鬼投胎。
看得陆止眉头都拧成了一个结。
看来刚才真的错怪他了。陆止心中暗想。
这时,六傻子听到了陆止的问话抬起了头。
“五、五哥啊……”他满嘴肉,含糊不清地答道:“没,没见过……”
“他没和你关一起?”
“没有啊。”六傻子摇头否认。
“那你这鸡腿哪来的?”
“小厮送过来的呗,还算他们识相,知道本大爷爱吃这些,一日三餐上少不了大鱼大肉,我都快吃腻了!”
“啪——”
陆止隔着牢门一巴掌拍在六傻子的头上。
“好好说话!流里流气的,像什么话?你是六当家,不是土匪!”
陆止说完又觉得不对劲,“六当家”这个称呼可不就听着像个土匪么。
“咳!”他眼睛一瞪,佯装生气来化解尴尬,“总之你要守教里的规矩,知道吗!”
“知、知道了……”
被三哥一吓唬,老六的气势立马弱了下来,啃完了鸡腿,又开始舔手指上的油。
“啧啧啧——”
“唉。”陆止又叹了一口气,决定选择性地忽视眼前的细节。
不然非得被这傻子给气死。
“大哥有来找你问过话吗?”
“没有。”
“那其他人你可有见过?”
“也没有。”
六当家连连摇头,接着一耸肩:“谁也没见过。”
“这倒是奇了怪了。”陆止心中暗忖。
那老头子抓了六傻子却不审他,是什么意思?
而且,老五去哪了?
在陆止的记忆中,这个牢房应该还挺大的。
由南至北,纵横百米。
若是怕两人关一起会有串供的嫌疑,那把人隔远一些锁着便是了。
这个地方是绝对有这个条件的。
何苦再多费周折,找别的地方关押。
还是说……这个牢房另有别的暗房?
陆止在脑中搜寻了片刻线索无果,只得又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人身上。
“你来这可有……?”
陆止边问话边抬眼,目光刚巧聚焦在面前的牢门上。
“这牢门居然没锁?!”
……
若是铁链子铁锁挂在这柱子上,还可以理解为,是看守牢房的守卫忘了锁门。
可这丙字号牢房的牢门上压根没有任何链子,更是没有锁。
甚至连牢门都只是虚虚掩着,毫无上锁的痕迹。
“嗯呐。”
六当家答得一脸坦然,全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的样子。
“为什么没锁?”你可是要犯呐!
陆止两眼都瞪直了,难以置信地把手落在牢门上,轻轻那么一拉。
随着吱呀一声响,门就开了。
“我嫌闷,没让那几个守门的兔崽子锁门,等无聊了我就出去走几圈透透气。”
???
敢情这牢房是你家菜园子?
想出就出,想进就进啊?
咦……
这岂不是正好?
陆止转念又想到了自己身上【解救义弟】的任务。
只是不知做到什么程度才算解救。
不管了!
先把这傻子救出牢房再说。
陆止也不解释,直接动起手来,将六傻子一把薅了出来。
“你快跟我走!”
“去哪儿呀?”
“别问!反正不会害你!”
“欸,别别……”
六当家突然抓着牢门柱子,死活不跟着陆止走了。
“我错了哥,再也不敢了。作为青焰教的六当家,我确实没做到言行得体,没能起到表率作用,这个我知错了,我改!一定改!但你千万别把我拉出去啊,我这一脚踏出牢门,大哥非把我皮扒了不可!啊!我不要出去!你别拉我啊!”
???
陆止又傻了眼。
这傻子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啊?
怎么关键时刻还挺机灵的?知道自己现在出去不得。
这个时候如果出去,那之前在老头子面前卖的惨岂不是全白费了?
没准那老家伙就是故意不让人上锁,来试探这傻子。
陆止心中岔岔不平。
可惜啊!
他想把人带出去赚点小钱抽个小奖的希望登时破灭了。
面前人有武功,他这个丹田虚浮、内力全无的人自然是拽不动,只得松开了手。
“你自己不还嫌闷出去透气么,怎么现在却不肯跟三哥走了?三哥难道还害你不成?”
“三哥自然不会害我,可外面有豺狼有虎豹出去不得啊!”
六当家还死死抱着柱子不放手。
“而且透气是我自己偷偷跑出去的,我当三哥是自己人才说的,你可千万别告诉大哥。”
“自己人?”陆止突然冷笑一声,“好一个自己人,那你倒是说说老五去了哪啊?”
六当家没想到一向对他宽和的三哥突然变了脸,下意识地把柱子抱得更紧了。
“三、三哥,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没、没见过五哥。”
“还想骗三哥呢?三哥从小看着你长大,你说谎一紧张,说话就打结巴。”
“三、三哥你吓我,我当然紧张啊。”
“哼!还在这嘴硬呢!”
陆止把旁边挂在墙上的蜡烛从灯台上取了下来。
“你看这蜡烛。”
“这蜡、蜡烛有什么奇怪的?”
“这一根蜡烛确实没什么稀奇的,那如果和这一根放一起呢?”
陆止又取了对面牢房熄着的蜡烛,左手右手各拿了一根。
两根蜡烛一燃一灭,但都已被烧了一半。
“大哥规定,青焰教各处都要摆置得漂漂亮亮,晚上没烧完的蜡,第二日清晨便要重新置换上新蜡。这牢里没住人,怎么会有半截烧剩了的蜡?”
“可、可能是小厮偷懒忘了换?”
“哦?是吗?那你倒是说说,昨日你被押下去的时候,明明还恨我入骨,怎的今日就突然转了性,一口一个三哥叫得这么亲切?你这傻小子中了大哥的离间计,难道一夜就能想明白了?”
陆止眼睛一瞪,怒目继续质问道:
“说!谁给你出的计谋?老五现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