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琛一直没有睡着，除了飞机上的一个多小时，他已经有三天没有睡眠了。

看着呼呼大睡的林胤，他感受到了身上的一些微妙的改变。

原本白净的手臂上肌肉的线条明显了许多，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身体也不会很累，原本轻微的近视也完全消失。

大概类似于彼得帕克被蜘蛛咬了以后的那个早上。

在床上躺到七点以后，柯琛决定出去走走。

在商店把美元兑换成荷兰盾以后，他买了一个布丁面包和一杯咖啡，边走边吃。

作为荷兰的特色，大街上骑自行车的人很多，狭窄的巷子里只有自行车和行人。今天的天气很好，八点不到阳光就已经非常强烈，沿着河边，阳光反射在船上，发出刺眼的光芒。

早上商店都还没开门，柯琛穿过阿姆斯特丹中央火车站，来到阿姆斯特尔河边。来往两岸之间的，是免费的渡轮，市民可以把自行车甚至是摩托车推上船，骑到对岸去。

柯琛鬼使神差地上了渡轮。

渡轮以不慢的速度在河上穿行，阳光在河面也反射出点点耀光。

多安静啊。

船上所有人也都站在窗前，看着河面上的景色。

暴风雨之前的安宁。

河面上风声阵阵，让人很难想到这座城市即将发生什么。

到对岸了。

柯琛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除了高楼，只有几家度假村零零散散地分布在这里。

走过这里，是一家名为科灵克的青年旅舍。

2018年的圣诞节，柯琛曾经住在过这里，想不到又在三十年前来到这里。

柯琛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当他经过旅社的大门时，一个女孩背着巨大的旅行包从旅馆里匆匆跑出来。

日野早纪？

她来这里的目标很明显，但柯琛不确定她是否知道昨天晚上新的政策。

现在不得不先打探一下口风。

“嘿！”

柯琛上前喊住了她。

日野早纪惊讶地回头。

“哦哈呦！”

柯琛笑嘻嘻地对着她招手。

早纪对柯琛的礼貌毫不感冒，只是冷冷地问道：

“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柯琛嬉皮笑脸地看着她。

“别把自己命丢了。”

早纪把背包的肩带往上戴好，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

早纪不耐烦地回头：

“又有问题要问？”

“你是，狩魔堂的吗？”柯琛只知道日本有这样一个组织。

早纪冷笑着摇头。

“不是。你也不错，进步很快，这么快就知道狩魔堂了。”

“又猜错了啊。不过啊，听说这次赏金还会加码哦。”

“我对赏金没有兴趣，我对的目标和你们不完全一样。”

“看来你也是猎人？”

“不是哦。”

柯琛想吐槽这个女孩怎么这么难猜，一切都和他想得完全不一样。

“我得走了。”

“不打扰你了，撒由那拉。”

日野早纪再一次风尘扑扑地向渡轮的方向跑去。

怎么都这么忙？

想到林胤还在睡大觉，自己则无聊地再街上散步，他感受到一丝不安。

林胤的实力他毫不怀疑。但整个任务让人很不自在。

能让三国政府联合悬赏，军队都没法消灭的恶魔，到底是什么。

甚至高层官员都要去如此遥远的斯堪的纳维亚避难。

他决定回去用未来大家用手机上网这一秘密来换取林胤的情报。

柯琛看了看前方，怕自己迷路，也就同样向渡轮进发。走到码头时，正好上船。

看到日野早纪站在窗前，柯琛再一次死皮赖脸地走上去。

“跑得这么赶不如碰的巧，看你这么匆忙，是和同伴汇合？”

日野早纪回头看了一眼又转回去，眼睛盯着滚动的河面。

“我无可奉告。”

“你说你不为了赏金，那为了什么，杀恶魔的成就感吗？”柯琛想到了林胤。

“世上总有一些人专注于某项领域，探索某项领域，你能理解吗？”

“当然。人类社会很大程度上就是由这些人推动的。你是想说，你也是这类人？”

“至少我不以猎杀恶魔为目标和乐趣。我的关注点也不在一般的恶魔。”

柯琛听出话里有话。

“一般的恶魔？那么不一般的恶魔是？”

日野早纪摇了摇头，继续看着河面上的波涛。

柯琛知道，关于恶魔，他问不到什么了。

“你的家乡是哪里，东京吗？”柯琛换了话题。

“札幌。”

“哇，北海道，那里冬天时景色很美，我和同学去那里爬过旭岳。”

“我很高兴你能喜欢。”早纪的语气温和了下来。“你呢？”

“靠近黄海的城市，在江南。”

日野早纪点点头。

“那里也很美，我读中国的古诗读到过。”

“谢谢。”

渡轮靠岸，两人下了船。

早纪拦下一辆出租车，匆匆离开了。

柯琛再次穿过车站的长长过道。

过道两边都是商铺，此时也才刚刚开门。

上班上学的人们来往于这里，相比四十分钟前，这时的人流明显多了起来。

柯琛心里想着赶快回到酒店，林胤也快醒了。

但诡异的事情终究发生了。

一位迎面相对走来的男人在走的过程中突然捂着胸口跪下，手中的公文包掉落在地上，眼睛痛苦地紧闭着，额头上不断流汗。

怎么回事！

柯琛立即一个健步上前。

男人已经无法支撑单膝跪着的动作了，整个人倒在地上，右手仍然捂着心脏，开始疯狂地喘气咳嗽。

不少人已经围了起来，柯琛站起身，用德语和英语大喊：“Krankenwagen！ambulance！”

所有人也都很慌乱，但并没有什么动作。

柯琛猛然意识到。

他妈的，八十年代哪里来的手机！

荷兰的急救电话号码是多少？

柯琛虽然有一肚子的冷门知识，但还是多花了几秒在脑中搜寻。

112！

柯琛冲进一家商店，大喊：“有电话吗？外面有人晕倒了！快叫救护车！”

店铺的老板摇摇头。

柯琛急得冲向下一家店铺。

一个人抓住他的肩，拦住了柯琛。

柯琛匆忙回头。

是林胤！

“这里你不用管了，我已经打电话叫了救护车。”林胤还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