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尔沉默了好久，才抬起头，语气里不再有当初的自信：

“你们一直知道我的行踪？”

“也许吧，至少从釜山港给你们取走心脏的人，可不一定是你们的人哦。”

柯琛将现在的任务其实并不是与拉尔对峙，而是直接引爆这架客机。但是现在眼前有着这样一个障碍，让柯琛难以安心地行动。

能载上百人的道格拉斯9客机大概坐了七成，其中大部分都是拉尔找来的老人。他们抱着发财的梦，或是希望自己的子女过得好一点，几乎所有都是贫民窟和极端贫困的山区农村中成长、工作、老去，逐渐丧失自己的主见和意识，他们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做过一次飞机，但当他们刚刚登上飞机，第一次俯瞰墨西哥的夜景时，就被作为恶魔力量扩散的容器，立即死去了。

所有人都瘫在座位上，有的甚至已经滑倒了地上，每个座位上方的面罩早已经打开，但没有人来得及戴上。

除了眼前的这个真正的恶魔。

他的手边还有着酒杯，舱门口中弹倒下的空姐毫无疑问也是他的手笔。

拉尔举着手枪，对着柯琛。

“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了，收起来吧。”

柯琛指着手枪，耸了耸肩。

“你想要做什么？现在一切都已经无法挽救了，最终的仪式已经完成了，现在整个飞机里能够还有意识的只有三个人。隔了几层门的机长，以及你和我。飞机将会在二十分钟之内降落，到时候一切都无法再逆转了。你和我都是得到恶魔力量的人，你应当比我更明白这份力量的珍贵。”

柯琛抿了抿嘴唇，似乎想辩解什么。

“我从没有渴望过恶魔的力量，我能拥有这颗心脏完全是一场意外。我从来都是一个普通人，我不会去追求掠夺他人而得到的力量，睥睨他人是我最厌恶的姿势！”

“说得好听，呵。没有这颗恶魔的心脏，你已经死了太多次了……你以为这个世界是个和平的世界吗，你以为中东和南亚那几场小小的战争就是这世界所有的暴力了吗……你应当感激！应当学会去使用它！恶魔的力量不是拿来行侠仗义的工具，恶魔本来就是阴暗面的力量，你以为你是什么正义的人物吗！”拉尔的情绪似乎也激动起来。

“那又如何，我何时标榜我是行侠仗义的佐罗了？”柯琛冷笑起来，“你只不是我赚钱路上的障碍罢了，我只是一个拿钱办事的赏金猎人罢了。”

“蝇头小利。”拉尔将手枪放回怀里，“灾难自古以来就是控制人民的最好工具。毁灭总是伴随着重生，我的父亲就是为了这个目标……”

“你的父亲会是为了统治世界而召唤恶魔的力量？”柯琛感到好笑。“虽然你的父亲也只是个挑梁小丑，但很明显，他所做的一切，是在破坏世界的旧秩序。”

“什么？”

“1930年，那年发生了什么，你没有印象吗？你的故乡……”

“1930年……”

“第二次非暴力不合作运动。印度人大多都是支持这样和平的方式支持印度的独立，但总有一些人，会做成极端偏激的方式……”

“你在说什么！”拉尔咆哮道。

“我在说什么……哈哈哈，是你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的父亲处在一个剧变的时代，一站结束，矛盾确越来越激化，美国爆发影响世界各地的经济危机，一些人就希望完全瓦解旧的秩序，但是，枪和炮都在殖民征服的手里，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你在胡说！别胡扯了！你想说我的父亲是个借助恶魔力量的社会活动者？别胡扯了，我是他的儿子，我最了解他！”

“将自己父亲的尸体腌成一块腊肉就是所谓的了解吗……”柯琛哈哈大笑起来，“你只不过是个没有经历过任何苦难的惹人厌的癞蛤蟆罢了。印度人民被英国人奴役、凌辱、完全丧失主权的时代，你见过、经历过吗？你已经生活在你父亲为你准备的温暖小窝里，等你真正长大认识到事情的时候，秩序早就已经被破坏，尘埃早已经落定！统治、奴役世界是已经落后一千年的幼稚想法。你不如自杀好了，蠢货，呸！”

说完，柯琛直接向机尾走去。

讲道理，刚刚那番话其实完全是胡说八道，说什么瓦解旧秩序，只不过是柯琛臆想的中二发言罢了，但是在气势上压过拉尔并进行鄙视，真是再爽快不过了！

“你…你……你到底还知道多少，你为何会知道那么多！为什么！”拉尔的咆哮声从身后传来。

“我知道什么？笑话，全世界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只有你看不出来罢了。”柯琛并不理会，继续往前走。

“你知道吗……”

“嗯？”听到这句话，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回过身来。

“在我们再一次见面之前，我遇到了一个人，你的熟人。他告诉我，我不会成功至少我是杀不死你的，但还是劝我进行下去。他说你将是改变未来的人，我当时并没有太在意他的话，因为我之前总觉得他一直在故弄玄虚，只是为了多套一点情报。但是现在，我知道了，他没有说错。他姓伍，你应该见过吧。”

“伍教授！”柯琛这下完全镇住了，“他已经被我杀过一次了……”

“杀？我都没见他的真身，你所遇见的只不过是他的一具傀儡罢了。”

“他到底是什么来头？”柯琛走近，逼问道，“他为什么对我这么感兴趣？为什么？”

“不知道，哈哈，我有什么必要知道，他只是赞助了我一笔钱，我就把我知道的关于你的信息给了他，然后除了刚刚所说的那些事，他什么也没问。对了，他还给了我一样东西，说是在最后的关头有着奇效。”

“什么？”柯琛预感不好。

拉尔从裤口袋里拿出一块闪着银光的铁制刀片，吞到了肚子里。

刀片划破了他的喉管和食道，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但顷刻之间，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我在欧洲当恶魔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