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硬锐利的晶体划过了食道喉管,进入了胃中。
在浑身都已经被撞得没有几块完整的骨头的情况下,这点划伤根本算不了什么。
他此时只能等待,等待所谓奇迹的到来。
勉强将眼睛睁开一条缝以后,柯琛看到,钟声和张毅弘从出事前,到现在,仍然没有醒的过来。
张毅弘的嘴边甚至流出了血。
这无疑是内脏破裂的标志。
不……
从理性上来说,他们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但是,此时此刻的理性还有什么用呢……
疼痛感已经麻木,他感觉自己只有一份单薄的意识,用目光与外界联系。
好安静啊……
身边似乎没有人发出声响。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眼前的景象在不断抖动、模糊。
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
直到沉睡……
漫长的睡眠,好像醒来就要百年以后一样……
一点一点地将意识汇聚,终于,柯琛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
额头上,脸上,似乎都有液体。
他猛地一睁眼,发现眼前是一片灰暗的天空。
正在下着小雨。
稍一侧身,看到自己竟然睡在路边,靠着的墙,正是一幢三层左右的建筑。
身上感觉空荡荡的,起身一看,自己竟然只披着一张破毛毯。
一边的流浪汉正对着自己微笑……
……
柯琛从里昂火车站出来,找到一家咖啡厅,买了一杯特浓的,尝试用苦涩的味道唤醒此时迷茫的大脑。
都想起来了。
多么清晰,似乎还在昨天一般。说起来时间也没过多久,不过八个月而已。
一阵悲怆感袭击了柯琛的大脑。
他还没来得及为同伴的死去感到悲伤,却又经历了那么多事。
看来,不仅仅是在八十年代的欧洲有人想杀了我,就连在2019年,也有人想这么做,并真的实现了。
那么,给我手机和那枚晶体的人又是谁?
晶体无疑是恶魔的肉片。
也就是说……
穿越前的世界,与目前所看到的,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世界线。
仅仅是有细节上的不同。
他忍着苦味,将咖啡一饮而尽。
好苦,又好痛快。
他有点想念蓝罐的红牛了。
猛然,他想到了,自己所看到的最后一句话。
在里昂公墓,有你想要的。
里昂公墓!
柯琛立即到报刊亭里,买上了一份城市的地图,并迅速找到了里昂公墓的地址。
这句话,指的是什么?
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他还在2019年,但现在可是1987年……
还有时效性吗?
他打了一辆车,前往了那里。
欧洲的墓园和国内不同,并不是晦气的地方,相反,人们十分愿意住在墓地的附近。
所以,当柯琛到达时,附近都是住宅区。虽然寂静,但并不是死气沉沉。
墓园很大,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防护措施,郁郁葱葱的树木给了视线以基点。
他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四处张望着。
我想要的东西?
是什么呢?
是我的什么熟人埋在了这里吗?
他开始有意识地观察墓碑主人的名字,但大多也都只是当地人,并不由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
正当他靠着一颗树上休息时,一个低沉、却富有磁性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已经等了你很久了。”
柯琛赶紧回过身,看到四五米远的墓碑上,站着一个从未见过的恶魔。
从未见过的外表。
恶魔长着硕大的翅膀,整个身体大约也有柯琛般健壮。但是,与别的人型的恶魔不同。
它的整个身体,都是由“丝”构成的。
白色偏灰的丝,密密集集地编织起恶魔的尸体。它的头颅、四肢、五官,都是由丝构成。
这让柯琛根本无法看清它的面貌,所有的一切,都是暗灰色的模糊。
巨大的翅膀虽然张开,但由于同样是由“丝”构成,显得弱不禁风。
“你好。你是?”
柯琛潜意识感觉对方并不是什么敌人,轻轻地问道。
“我么。我是给了你的肉片的存在。当然,不是我亲手交给你的。”
恶魔的五官翕动着,但仍然是一片模糊。
“肉片?就是那个晶体?”
柯琛感觉到自己即将靠近到部分真相。
“对。是我的力量让你来到了这个年代。”
“敢问大名?”
柯琛的心情越来越激动。
“只有极少的人见过我,他们中也几乎没有人知道我的名字。当然,除了你的姐姐。”
“姐姐!她在哪里?”柯琛立即喊了出来。
恶魔摇了摇脑袋,嘴唇翕动起来:
“现在,我还不能说。”
“为什么?这是一切的关键!我有太多问题想问了,太多太多!”柯琛愤恨地抱住头。
“这并不是一般的问题。有些真相,只能在一条时间线的特殊节点里知道。”
“怎么这样……”
恶魔看着柯琛,一动不动,虽然他的眼睛也同样由“丝”构成,看不出任何的眼神。
“即使我请求你,你也不会说的,对吗?”
“是的。”恶魔毫无感情地回答道。
“如果我签订契约呢……”柯琛咬牙切齿地问道。
“也不存在这个可能。我不会为这点小事和人类签订契约。”
“……”
柯琛低下头,沉默了好一会,终于也才重新振作精神。
“那么,喊我到这里,到底是有什么想告诉我?”
恶魔终于有了细微的动作。
它伸出手,灰色的手掌中空无一物,但是几秒以后,手掌中央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凹陷,一颗结晶从凹陷中慢慢出现,像是瞬间铸成得。
柯琛看了看恶魔的脸,明白意思以后,将这枚晶体拿到了手里。
这时,恶魔说道:
“回到英国,吞下肉片,你们将解开这个案子。”
“你是为了这次干尸案子来的?不对,这条信息是我在三十年以后看到的,你怎么会……”
柯琛有些疑惑不解。
“我存在于任何一条时间线。”恶魔回答道。
他似乎听过类似的说法。
柯琛一边观察着这枚肉片,一边问道:
“那么我的姐姐,她还活着吗,这个你能告诉我吧?”
一转头,恶魔已经消失了。
我在欧洲当恶魔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