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教授虽不是警察,但他的话,没有人质疑。
很快,一队的警察就开着两辆警车离开了案发现场。
夜黎从黑暗中走来,他对顾悦兮似有若无的打量,看的顾悦兮脾气蹭蹭的往上冒。
奇了怪了,要不是答应了某人的话,她能来这鬼地方?
大半夜的,吓死个人。
当夜警官的视线再一次从她脸上扫过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
“我说,夜警官,你是瞧不起我是个女人呢,还是瞧不起我的身份?”
夜色中,她一身皮衣皮裤,站在路边的石头上,英姿飒爽,脾气冲的很。
这样的她,浑身透着一丝匪气,又莫名的,让人安心,最起码,就她现在这个状态,一点也看不出来,几天前,她才在案发现场,受到过惊吓。
夜黎将头上的帽子摘下来,拿在手里,向她的方向走了两步,眼神凌厉,那种眼神,极会察言观色。
顾悦兮觉得,这个人天生就是当警察的料,任何人,被他的眼神注视,都会藏不住罪恶。
但是不可否认,她不喜欢这种眼神,她清清白白的,不喜欢被他当犯人一样的注视。
“你害怕我?”
夜黎如子夜般的眸子漆黑透亮,偏偏他还长得好看,顾悦兮觉得,他如果穿便服,一定会更好看。
大概是当演员的职业病吧,看到长得好看的圈外人,都忍不住会多看两眼,就比如说穆教授,夜黎,他们两个都是难得一见的好看的人。
“是啊,我何止是害怕,我怎么觉得,夜警官恨不得给我戴上两副手铐呢,这干什么的都多多少少有点职业病,你们当警察的,难不成都跟你似的,恨不得是个人都想抓起来吗?”
不是顾悦兮刺他,是他的眼神过于凌厉了。
夜黎听她这么说,也不生气,旋即挑眉看了一眼由远及近的穆兮爵。
“你们俩怎么回事?”
“原来夜警官是好奇我的私事,那么很抱歉,夜警官,我没有在三更半夜的案发现场谈论私事的习惯。”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
顾悦兮知道他的弦外之音是想说什么,她自嘲的勾了勾嘴角,道:“怕,我当然怕,你看看这周围,寒风萧瑟,血泊,尸体,警察,以及时间和氛围,哪一个不在预示着什么。
但也许,我身为一个演员,早就习惯了不把情绪表现在脸上了吧,何况今天与那日不同,今天我更多的,是一个旁观者的身份,那日我是当事人,面对生死,我自然做不到面不改色。”
“你倒是诚实。”
“那是自然。”
她心里不免吐槽,跟警察说谎,不是作死吗?
两人说着话的功夫,穆兮爵走至眼前,他迈着大长腿越过他们,身材挺拔,不染纤尘,最终站立在血泊前。
后面跟着长相斯文的迟忘。
从顾悦兮的角度看过去,在路灯的照耀下,可以清晰的看到穆兮爵精致立体的侧颜。
“迟法医,案发现场的脚印、泥土、以及指纹采集、血样化验结果,我在早上之前就要知道结果。
这个案子市里非常重视,即便局里全力封锁消息,毕竟是死了人,还是引起了市民小范围的恐慌,所以这个案子在一周内必结案。”
“是,看来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听迟法医这么说,顾悦兮皱了皱眉,看了一眼低着头拿着相机在查看细节的夜黎道:“不是吧,你们熬夜查案我也要奉陪吗?”
在这种环境下,她的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状态,要不是看在她家教授长得帅的份上,她才不愿意陪他来这里受罪。
夜黎和穆兮爵听到她的话,同时抬头看过来,又自觉地无视了她的存在,低头讨论案子的进展。
“穆先生,根据现场的证据,你有什么看法。”
穆兮爵扬眉看他一眼,伸出指节分明的手指了指现场,道:“现场脚印杂乱,明显是混淆视听,受害人身体呈挥鞭样损伤,这种伤通常多见于因高速行驶车辆突然刹车,或与相对静止的车辆尾部相撞而车辆惯性减速,车上的人头部惯性的在短时间内过曲或过伸,导致颈椎和颈髓及脑组织遭受牵拉,扭转、断离及压迫发生的损伤,造成颈椎半脱位,颈髓受压或挫伤。
死者浑身浸湿,说明死者是在上车之前就遭受过溺水,然后在车上被害,死者生前有严重挣扎过的痕迹,所以,这里并非第一案发现场。”
穆兮爵满嘴专业性的词汇,盯着黑暗处,眉宇间尽是戾气。
他这个人,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一点都不像是会这些的人,但站在这里,就给人莫名的安全感。
“怪不得,我反复看这些照片,都觉得哪里似乎不对,如果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那地上的脚印的确太刻意了,但像你说的,如果死者身体多处呈挥鞭样损伤,那更像是高坠创。”
所谓高坠创,就是人体由高处坠落碰到地面造成的损伤,受害者伤势外轻内重,广泛而严重,各种损伤并存,可发生多处骨折,由骨折线表明受伤作用力一致。
所以他们能分析到这么多,却没有见到案发前的首要作案工具。
一切都在说明,这里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这里的表象都是嫌疑人为了掩盖罪行而制造的假象。
“呵,自作聪明。”
穆兮爵顿了一下,他凌冽的眉眼扫到顾悦兮的时候一愣,最终还是不忍的命令道:“夜警官,你亲自送顾小姐回去。”
“什么?”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让夜警官送你回去,还是说,你想跟我们继续找证据?”
“我要跟你们一起找第一案发现场。”
“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在这里我不放心,本来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这里耽误太多的时间,可事实证明,我们的初步推断失误,所以,你先回去。”
“穆教授,叫我来的是你,叫我回去的也是你,我既然要当你的助理,哪怕是一天,我也应该做到尽职尽责,而不是遇到挫折就退缩,何况,你们都没有休息,我也可以坚持。”
她一番话说得态度坚决,一点也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见她这样,穆兮爵一双桃花眼不易察觉的暗了暗,在抬眸时,依旧是冷面教授的样子。
“好。”
他应了一声便不在管他,转身对着夜黎道:“我们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