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间。
黎般若拉着纪清宵一起到操场上散步。
“我还要回去补一下刚才的语文笔记,我们走十分钟就回去吧。”纪清宵看看表,勉强答应了。
南禾操场的人造草坪和跑道是京城高中最好的。操场上三五成群的学生散步的,跑步的,踢球的,正是热闹的时候。
“宵宵,大可不必开学第一天就这么用功吧?”
“学渣要有学渣的自知之明。”纪清宵自嘲的笑了一下,“胡老师刚才选我当语文课代表的时候,我都慌了。”
“慌什么,有数学课代表罩着你呢!”黎般若自顾自轻拍了胸脯,她刚在第一堂数学课上被认定为数学课代表。“你还记不记得中考的时候,你答应过我什么了?”
纪清宵一懵,习惯性的眨了眨眼睛,呆萌的看着黎般若。
“不许卖萌撒娇啊!”黎般若戳了一下纪清宵晶莹剔透的小脸,“你和那位帅哥,到底是什么情况,憋了这么久,可以说了吧?”
纪清宵这才想起来,中考最后一天的时候答应过黎般若什么。
那歌时候纪清宵以为就算自己能侥幸考进南禾,也不会和黎般若一样考进实验班的,所以没多想就答应了。
“我反悔了,可以么……”纪清宵露出无辜又乖巧的表情,一双瞳仁真诚又单纯。
“不——可。”黎般若拉长了“不”的尾音,怕再看纪清宵的样子自己真的要心软了,干脆侧着脸。
纪清宵抿唇,微微叹了口气,想了想才开口:“我是孤儿,他是……收养我的人。”
黎般若恍惚了几秒,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孤儿这个词,“宵宵,对不起。”
“你这是干什么,道什么歉呀?”纪清宵哑然而笑,“他对我很好。现在的生活比起以前的,好太多了。”
“这听上去好像电视剧哦。”黎般若脑海里忽然闪现出清纯少女和高富帅的斯文败类走在一起的镜头。
“我回答完毕啦。”纪清宵呼了口气。
“宵宵,你以后会越来越好的。”虽然黎般若不知道成为孤儿的纪清宵之前经历过什么,但她知道那些回忆一定很难过。
“有黎姐罩着我,当然会越来越好,我们都会越来越好。”纪清宵微微一笑。
两个人沿着操场往教学楼走,午后的暖阳洒在身上,夏末初秋,吹过的风还是热的。
经过走廊,两侧各有一排齐刷刷的木雕花架,每个花架上都摆着一盆盛世开放紫色的蝴蝶兰花。
“我头一次在学校走廊这么公共的地方看见摆蝴蝶兰的,而且这走廊是仿照故宫修的吗?南禾真是……有钱又任性的校领导。”黎般若吐槽了一句,和纪清宵一起凑近,很小心的碰了碰蝴蝶兰的花瓣。
走廊不远的尽头,对着篮球馆的大门,一群男生嬉笑着从篮球馆出来经过走廊。
男生扬手背包的时候正撞在黎般若的手肘上,眼看花架一歪,兰花不保……
还好纪清宵眼疾手快,早一秒,扶稳了花架。
兰花有惊无险。
纪清宵的手臂却在扶花架的时候划伤了,一道细细长长的伤口,正往外渗着血珠。在黎般若未发现的时候,纪清宵就把挽起的校服袖口扯下来盖住了伤口。
始作俑者的人并没有察觉到,依然大喇喇的迈着步子往前走。
“哎,走路不看路啊,说你呢!”黎般若气不顺,嚷道。
“不好意思啊。”男生敷衍一句,连头都没回。
眼看黎般若要上去理论,纪清宵拦住她,“般若算了,花也没碰掉。”
“气死我了,怎么有这么没素质的人。你的胳膊没事吧?”
“我没事。”
才从篮球馆出来的邵漾,看见了纪清宵捂住的伤。
他把校服外套挂在肩膀上,路过的时候,瞥了一眼。
下午课间,纪清宵从楼道打水回来,她的桌子上突然多了一个创可贴。
纪清宵迷惑的盯着它看了几秒,心底泛起疑问。
“创可贴不是用来观赏的。”邵漾漫不经心的侧过头,“刚才碰巧看见了,自己贴上吧。”
“……”
碰巧……
纪清宵觉得邵漾这个人总带着点儿朦胧的神秘感。
她见对方不想说什么,也就跟着点点头,道了句谢谢。
下学,纪清宵和黎般若刚走到校门口,就看见贺宴锡的车停在了对面。
纪清宵坐上副驾,“今天下课早,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接我呢。”小姑娘心情挺好的。
“下午在附近开会,路过。”
“哦。”纪清宵点点头,“其实这么近,我放学走回家就好了。”
开车的人没有答话。
一路无话到家。餐桌上一如既往已经摆好热腾腾的晚餐。
纪清宵洗了手,换上一套长袖家居服,才下楼吃饭。
“明天开始,家里会请阿姨。”
“不是一直有定时来打扫的阿姨吗?”
纪清宵记得贺宴锡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所以打扫的阿姨都是在他不在家的时候来的。她又想起那天贺子良来,贺宴锡提过请保姆照顾她的事,“是…为了照顾我?”
“公司的业务在扩张,苏里会更忙,请个阿姨方便。”
“其实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言下之意,她不愿意贺宴锡因为她而牺牲自己,也不想忽然多了一个人,打扰他的生活。
“不重要。”贺宴锡声音有些嘶哑疲倦,“吃饭吧。”
他决定的事,一向不接受任何意见。
纪清宵无奈点了点头,安静的吃饭。
下学前她心里攒了一大堆第一天在南禾上学的感想,忽然就不想说了,全都跟着碗里的银耳莲子羹,默默的咽了回去。
心里的那股无力感更让她觉得郁闷。
她全然不知,自己那点心情转换全写在了脸上。
“想说什么?”贺宴锡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没什么。”纪清宵摇了摇头,不看他,低着头去扯袖子,“没什么想说的……”
话音未落,贺宴锡的视线落在她小臂上,一把握住。
伤口已经微微肿起来,泛着红血丝。纪清宵的手臂本就纤细白嫩,鲜红的伤口看上去就更明显了。
“怎么弄的?”贺宴锡脸更沉了,和她对视。
目光凛若寒霜一般沉郁。
纪清宵一抽手,不料非但没有挣脱,反倒被他握得跟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