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说着,可怜巴巴的望着贺宴锡,像是受了委屈似的。
贺宴锡眉目间的不悦缓缓平复,淡淡的说了一句:“知道了。”
才第一次带她来这种小场面就惹来“娃娃亲”,以后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
这样自己拒绝很好,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到了家,两个人各自回了房间。纪清宵洗完澡,头发用毛巾擦了半干,等换好一身浅黄色的家居服之后已经干的差不多。
她悄悄下楼,轻声走近厨房。
今晚在酒店遇见的人都和她不相干,也不是一个世界的,当时想到的都是她和贺宴锡之间的无限身份差距,各种障碍叠加导致她食欲骤减,再好吃的西点她也只是吃了几口。
现在已经过了十一点,她饿的睡不着,悄悄下来到厨房老地方找她的“存货”。赵姨不像苏里,她囤了零食和泡面在厨柜最里面,这是她们俩的秘密。
倏地,厨房连带餐厅的吊灯亮了。
“晚上的菜不和你胃口?”贺宴锡一身深色家居服,端着杯子来餐厅倒水,看见小姑娘像个小仓鼠一样翻着什么。
“挺好吃的啊,就是…吃的不多。”
“在车上怎么不说?路过那么多餐厅,都可以给你打包。”
“我…在车上的时候还不饿呢。”纪清宵摸摸鼻子,“我知道你累了,你不用管我,上去休息吧。”她不是第一次晚上饿了,要是被贺宴锡发现她的“小仓库”,她可能会当场崩溃。
贺宴锡看了看纪清宵,没再说什么,倒了杯温水折返上楼。
纪清宵悬着的一颗心才落了下来。
她不敢再多待,随便挑了一个最好拿的方便面,用最快的速度烧热水、开封、倒料。
水烧开,纪清宵倒入面碗之后迅速盖上包装,尽量不让泡面的香气四散开。她两只手扶着碗边不烫的地方,蹑手蹑脚的走出餐厅,路过门口的时候,腾出一只手关了灯。
四下黑漆漆的,她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却没想到,出现在眼前的不是楼梯。
是挡在楼梯前,贺宴锡冷隽,不怒自威的一张脸。
纪清宵倒吸了口凉气,下意识往后一退,腰撞到沙发扶手上,重心一歪。
手里热气腾腾的泡面瞬间全洒在了小黄鸭人字拖和脚背上。
下一秒,客厅的水晶吊灯倏然亮起。
还没来得及喊,贺宴锡就已经凑过来,俯身帮她把脚上的泡面掸下去。
纪清宵一慌,心里乱七八糟的,贺宴锡的动作仍未停。
他手上的力度略微重了一拍,生理上烫伤的疼痛感如醍醐灌顶一般赶走了幻想,纪清宵呜咽着:“疼……”
“快过来。”贺宴锡说着让纪清宵半挎着他,纪清宵听话地两步并一步往浴室走,两只脚背都生疼生疼的。
贺宴锡无声叹息,干脆伸出手,将她打横抱起。
他几乎不费力迅速走到最近的卫生间,把纪清宵放在洗手台上,又帮她脱了鞋,把她红彤彤的两只脚放进洗手池里,打开水龙头。
冷水冲到纪清宵通红的脚背上,疼痛感才渐渐缓解了。
“不知道看不见要开灯?”男人冷冷的语气,手里的动作却不停,让纪清宵烫伤的地方几乎都被冷水浇着。
“我怎么知道你会在那儿。”纪清宵担心自己烫伤的脚,又想起刚泡好还没来记得吃一口的泡面喂了脚,肚子还饿着,就好委屈。
“你夜里吃垃圾食品,是我的错?”贺宴锡手里一顿。
纪清宵又疼又饿又委屈,贺宴锡还在凶她,一瞬间不知道怎么了,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眼眶发热,“我吃零食你要阻止,可我现在饿了,很饿,就想吃泡面,不行吗?”
一双灵气逼人的眼睛,眼角竟然挂着泪珠。
“贺宴锡,我难道还不够听话吗?”她为了留在他身边不让他厌烦,已经那么努力,为什么她吃一次泡面而已,他就不高兴了呢。
初来京城在学校受欺凌的时候没有哭过,中考前压力倍增,每天只有补课学习的日子她没有哭过,现在竟然因为没吃到泡面,哭了?
贺宴锡眼中闪过一丝不被察觉的惊讶,语气却依然:“我说的不对,还是我委屈你了?”
纪清宵低下头,两只手抱着膝盖,不说话,也不再看贺宴锡一脸的厉色。
脚背还泛着红,但是好在冷水冲的及时,没有起水泡。
纪清宵的视线触及到贺宴锡修长干净的手,如果不算他说话时的戾气和沉沉的脸色,单看他手中一下一下将带冲力的水变得柔润后,才淋在她受伤的脚背上的动作的话,是温柔的。
冲了一会儿,贺宴锡关上水,拿过一条毛巾,垂眸看着她,“自己下来。”
纪清宵接过,简单擦了擦,两只脚从洗手台里出来,换了个方向,两条纤细的腿垂着,用力一跳。
赤脚踩在地上,脚背还是星星点点带着刺痛。
她拾起拖鞋,忍着不舒服,光着脚走出浴室。
贺宴锡看着光洁秀气的一双脚踩在地上,小姑娘的背影依然倔强。
现在倒是听话得很。
他到底心底还是划过一丝不忍,长腿迈了两步便跟上她,不费什么力气一把又将纪清宵打横抱起。
“贺宴锡!”小姑娘一慌,瞪圆眼睛看着贺宴锡,手却下意识的勾住了他的脖子,晃着两条腿。
贺宴锡压下眉眼里的不耐烦,低声警告:“老实一点。”
“……”
她从他脸上看不出一点点心软的痕迹,可是他的举动明明都是那么温柔。
贺宴锡把人放进二楼房间,剩纪清宵一个人,她的手机刚才一摔,留在了客厅,现在也只能枯坐着,听着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地在叫。
坐累了,纪清宵干脆躺下,想让自己赶快入睡。
不一会儿,贺宴锡来敲纪清宵房间的门。
小姑娘背对着他,像是已经睡着了。
贺宴锡也不说话,只把刚做好的面放在床头柜上,香味很快弥漫开,他伫立不动,静观其变。
你永远也叫醒不了一个装睡的人,除非那个装睡的人自己决定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