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小姐还不知道?”苏里笑说,“宣传的前两天就已经是这个成绩了。”
终究是多虑了。
纪清宵才恍然意识到,微博红人的效应原来是可以变现的。
“我还以为……会卖不出去。”
“好了,去看看布展,现在有想法再改还来得及,过了今天就不行了。”贺宴锡看了看表,“时间不多,晚上还约了美术馆的人一起吃饭。”
“哦。”纪清宵说着走近展厅,从头至尾仔细地捋了一遍,布展风格是她喜欢的,清新简单,恰好和她的画呼应,一点都不拖沓不沉重。
小姑娘看完走出来,看见贺宴锡和两位下属坐正在一边的圆桌上,喝咖啡谈工作。
正在布展收尾的美术馆里嘈杂乱烦嚣,可他坐在那里,说着什么,表情和声音都是沉敛的,与周身环境迥乎不同。
“怎么样?”宣传部总监看见小姑娘走过来,问道,“有什么想要做调整的?”
纪清宵摇摇头,“没有需要调整的了,我都很喜欢。布展辛苦你们了。”
宣传部总监哑然而笑,“您太客气,这是贺总吩咐给我们的分内工作,应该的。”
贺宴锡看了看两个人,“你们先去忙吧。”
天没有放晴的意思,雨断断续续的下着。
贺宴锡和纪清宵走出展厅,屋檐淅淅沥沥在滴着雨,像断了线的珠子。
“走吧,带你去吃饭。”贺宴锡撑了把伞,很大,纪清宵走在他旁边,很明显感觉到伞是朝她的方向倾斜的。
纪清宵两手在身前交叠,每走一步,两人的衣服触碰都让她心里暗暗的泛起波澜,如同这缠绵的小雨。
吃饭的地方挨在美术馆后面不远,两个人就这么并肩,走了一段路。
纪清宵其实很抵触这样的饭局,但因为有贺宴锡在,也就觉得时间应该没有那么难熬。
一起吃饭的是美术馆的馆长和美术馆安排的这次画展负责人。馆长是个微微发福的中年男性,留着艺术家专属的络腮胡,负责人则是个年轻男孩,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岁,叫丛笑,白净内敛,自带文艺书生的气质。
餐厅安排在一个创意工厂的顶层,装饰风格和森城美术馆的如出一辙,包间不大,一个小方桌,纪清宵坐贺宴锡旁边,对面是丛笑。
饭局上是馆长和贺宴锡聊天为主,丛笑偶尔插上几句,纪清宵几乎全程跟着笑笑,不多说话。
饭吃的差不多的时候,贺宴锡和馆长聊得尽兴,纪清宵开始有点儿走神了。
“纪小姐,我一直很喜欢您的画,从您在微博上发第一幅画的时候我就开始追了,几乎是每条都点赞的。”丛笑主动跟纪清宵说话。
纪清宵抬眸,笑说:“谢谢。”
“森城美术馆办了这么多画展,我第一次遇见像你这么年轻有为的女画家,而且,画如其人。”丛笑声音清朗,纪清宵觉得很像她常的一个电台主播的声音。
“丛老师谬赞了,我最多只能够得上年轻,有为还差得太远。”
“我形容的可能不太恰当,但是我觉得你的画有种孤立于世又让人觉得很亲切的感觉,今天刚见到你本人的时候,还以为是假的,有点儿诧异这么年轻的女孩儿怎么可能画出这样的画。”
“丛老师,你是在看轻我们年轻的一代吗……?”纪清宵一双眼睛一笑,弯成两道新月。
“不敢不敢。”丛笑从包里拿出一个皮面复古做旧笔记本,“我签名本都带来了,希望纪小姐愿意赏脸,帮我签个名。”
两个人动静有点大,贺宴锡的目光往这边瞥了瞥。
丛笑翻开崭新一页,笔帽拧开,把笔递给纪清宵。
“我给你签名吗?”纪清宵怔忡的眨眨眼睛,有点儿不敢接笔。
“签笔名和真名都随你的喜好,这是我的个人收藏,每个在这里办过展览的艺术家我都会留一份签名。”
纪清宵没落笔,往前翻了几页,看到的都是知名画家的留言和签名,洋洋洒洒艺术极了,顿时觉得手上的笔有千斤重。
这是她第一次以画家的身份签名,犹豫了片刻,签上了她的本名,笔体有些稚嫩,“这是我第一次签,多多包涵。”
丛笑一愣,“那可真是我的荣幸。虽然不是你的第一个粉丝,但是竟然是第一个拿到你签名的粉丝,太惊喜了。”
贺宴锡和馆长聊到什么笑出声,目光却落在纪清宵的手上,听见了“第一次”三个字。
饭局到了尾声,丛笑和纪清宵两个人互相加了微信,丛笑还约纪清宵第二天到森城的博物馆看展览。
贺宴锡不动声色,漫不经心的看了看丛笑。
两个年轻人交谈愉快,倒是比贺宴锡和馆长这边显得热络得多。
从餐厅出来,跟馆长和丛笑道谢道别,贺宴锡跟纪清宵上了苏里安排好了车,开往私人别院。
雨停了,天乌压压蒙着层雾气似的。
“明天还有什么我需要做的工作吗?”纪清宵也不确定画展开展前一天还需不需要她到现场。
“没什么工作。”贺宴锡翻看着手机,没抬眼。
“那我就可以自己安排时间了吧?”纪清宵也点开手机,打开微信。
“明天我会去一个艺术收藏拍卖,有兴趣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贺宴锡随口一说。
“那好呀!”小姑娘一笑,“我有兴趣!”
“嗯。”贺宴锡抬头,暗灭手机屏幕,目光略过纪清宵的表情,她眉眼里带着两弯新月,和刚才跟丛笑聊天说笑的时候一样。
车开到私人别院,雨后夜晚静谧,冷是真的冷,但空气是真的清幽,纪清宵不急着进门,深呼吸享受这份安静。
“好舒服呀!”纪清宵吐了口气,“这么湿润的空气,我好久没享受到了。”
京城的冬天干燥的不行,就算房间里有恒温加湿设计,她每天起床都会觉得嗓子和鼻子干的冒火。
贺宴锡也是这时候才意识到,原来小姑娘每天都在默默忍受气候的不适应,他一点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