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结束会议,股东们都以为楚家出了什么急事,一个个坐立不安,谁都不敢走。
最后还是楚尧的助理又打了个电话询问楚尧的意思,确定不是公司出了什么问题后,一群人才安心。
彼时,楚尧已经到了周家门外。
车刚停下,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的倪欢就从院里溜了出来。
着急忙慌的开门上车。
她边系安全带边催促楚尧道:“快走快走,不然管家就要把我抓回去了!”
倪欢是偷跑出来的。
其实本来不用偷跑的,只是她满身酒味被管家闻到,管家不放心她出门,便让保镖来拦她。
被拦住后,倪欢酒劲驱散了些,走路也稳稳当当,接着趁保镖不注意,飞快地跑了出来。
幸好,楚尧也刚到。
“小姐!”
“小姐你不能出去啊!”
脚步利索的管家忙追了出来,身旁还带着几个保镖。
倪欢微微睁大了眼,慌张的拍了拍楚尧的手臂,“快走快走!”
楚尧先是看了看她的手,又通过后视镜扫了眼追过来的一群人,微哂一声,猛地踩下油门。
车子顿时如箭弦一般发动了出去。
留给后面的人一脸汽车尾气。
“完了完了!”
管家满脸急色,“快给傅先生打电话,小姐被人偷走了!!”
对面的几位保镖一脸疑惑:“……”
您确定小姐是被人偷走了?
用不着管家让人打电话,楚尧的车离开大概五分钟后,傅禹便乘坐许牧之的车回到了别墅。
回到家,某位大佬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自己的妹妹被人偷走了。
管家说话反反复复,还有夸大成分在里面,傅禹听了好一会才听懂他在说什么。
另一边,许清越挥舞着小短腿扑向了许牧之。
“爸爸。”
许牧之弯腰接住他,指腹擦去他嘴角的水果果肉。
“怎么吃成这样,衣服上都是果汁。”
许清越咯咯笑着,显然是因为许牧之来接他回家而很高兴,“爸爸,我会背诗了。”
“嗯?是吗,真厉害。”
许牧之捏了捏他的脸,“那回家后背给爸爸听。”
“好。”
许牧之神情柔和,眼看着傅禹那边没听明白怎么回事,他低下头询问许清越。
“清越,你倪欢阿姨怎么了?”
许清越仰着脑袋说:“欢欢阿姨要出去玩,管家叔叔不让她出去玩,所以欢欢阿姨就偷跑出去了。”
不远处,管家急得直冒汗,一听到许清越这样说,连忙解释道:“接走小姐的是楚家大少爷,小姐非要出去,我拦不住啊。”
说着,他又硬着头皮补充道:“而且,小姐喝了酒。”
“喝酒了?”
傅禹神色微变,俊美的眉眼上染上一抹忧,他回过头来,和许牧之对视了一眼。
二人目光交接了一瞬,纷纷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忧愁。
傅禹不知道她妹妹以前喝醉酒是什么样,但就半年前那次来说……傅禹作为一个哥哥都招架不住,更何况楚尧。
倪欢喝了酒后……
怎么说呢。
不会闹,也不会撒疯。
就是一个人又哭又笑的,嘴里说着胡话,还总会认错人,说一些傅禹听不懂的话。
半年前那次,倪欢足足闹了十几个小时,就算困得睁不开眼,她也绝不睡觉,固执的在等什么、或者说在害怕什么。
更重要的一点、也是让傅禹最担心的一点是倪欢喝醉酒后会出现记忆错乱,有极大可能在喝醉的情况下记起一些过去的事情。
也就是傅禹费力请催眠医生在倪欢脑海中抹掉的那段记忆。
这下事情可麻烦了。
傅禹神色沉沉的叹了口气。
许牧之听到傅禹叹气,转眸朝他看了过来。
半年前那次其实许牧之也在,他也知道倪欢喝醉后的状态。
许牧之能理解傅禹现在的心情,也猜测接下来傅禹就算把整个江城翻过来也要找到倪欢。
正当他想说他想和傅禹一起去找倪欢时,傅禹忽然神色烦躁的朝厨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接着,傅禹随手拿起傅七存在厨房的泡面。
嘶啦一声。
傅禹打开了包装,往里面倒沸水。
或许是察觉到有人正在看着自己,傅禹扭头看了眼许牧之。
对他挑了下眉,问:“要不要一起?”
许牧之有点不能理解傅禹的举动,谦和温润的面上凝着疑惑。
“你在干嘛?”
“嗯?看不出来吗?”傅禹理所应当的回答道:“饿了,吃泡面啊。”
管家傻了眼,许牧之也蹙起了眉。
“不管倪欢了?”
“不管了,”傅禹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冷饮,“最好让我妹妹把楚尧折腾死。”
傅禹一副完全不担心的样子。
等到泡面泡好,姿态悠闲的拿着叉子开始进食。
许牧之在旁边盯了他一会,突然,脑海里某根弦被触动,明白了傅禹的意思。
他低头摸了摸许清越的小脑袋,笑道:“清越,爸爸和你傅叔叔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先去客厅看电视,等晚上,爸爸接你回家。”
“好的爸爸。”
某只小团子十分乖巧。
支开许清越后,许牧之也泡了一桶泡面。
照倪欢之前的闹腾劲,怕是今晚上要通宵。
不吃饱饭,哪来的力气陪倪欢一起闹腾。
倪欢是傅禹的亲妹妹,哪有哥哥会不心疼自己家妹妹。
许牧之的这个想法在傅禹接下来的两通电话中得到了证实。
傅禹先是打电话叫人满城去找倪欢。
再接着,又叫回在外面的办事的傅骁,并让傅骁联系美国那边的人把当初给倪欢做催眠的那位催眠大师请来江城。
某种状态下的倪欢,也只有心理医生可以和她交流。
就比如当初刚被救回美国的倪欢。
不言不语,不吃不喝。
短短几天,人消瘦的不成样子。
外面闹得人仰马翻,傅禹甚至派动直升机去美国请心理医生。
而倪欢这边却无比惬意。
楚尧把她带到了九中旁边的一个烧烤店。
在这里,她还遇到了同样来撒欢的许樱。
当然,许樱并不是一个人来这边,与她同行的还有温靳容。
但倪欢现在不知道温靳容是谁,也就没太注意他。
四个人既然认识,便自然而然的坐了一桌。
包厢里。
倪欢已经连喝了好几瓶啤酒,肚子都快撑爆了,她手肘支在桌子上,托着下巴,另一手摸着圆鼓鼓的肚子,长长的眼睫毛垂着,整个人十分安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倪欢盯着空酒瓶出神,楚尧也在盯着她的侧脸出神。
一旁,许樱觉得受到了忽视,但又一看她尧哥这么多年也不容易。
算了,就心甘情愿吃下这把狗粮吧。
许樱摇着头叹气,一扭脸,对上了温靳容清冷的目光。
男人不知道看了她多久,可能因为喝过酒,清隽的面容上透着不自然的红。
许樱只看了一眼便艰难的挪开视线。
唉,男色迷人,勾人犯罪啊。
其实她本来应该还被迫留在沈家守灵。
回到沈家时,她已经做好被她爷爷训斥的准备,但她爷爷只是看了她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变了主意,竟然放她出来了。
来烧烤店只是她的一时兴起,没想到会碰到温靳容,更没想到欢欢和她尧哥也会来。
想着,她又朝倪欢看了眼。
旁边,楚尧倒了杯温水递到倪欢唇边。
“喝点水。”
倪欢没喝,伸手推开了他的手,缓了两秒,她说道:“我想吐。”
许樱支楞着耳朵听,闻言眼睛一亮,“我我我!我带欢欢去洗手间。”
终于能插上话了。
楚尧不方便过去,只能嘱咐道:“那你扶好她。”
“嗯嗯,我会的我会的。”
两个女人离开后,包厢里剩下两个从见面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过的男人。
楚尧往嘴里灌了口酒,眉目桀骜,沉默气氛下,温靳容打破宁静,淡声对楚尧说了声:“恭喜。”
楚尧闻言捏着酒杯的手一顿。
他听到温靳容接着说道:“这么多年,你总算得偿所愿。”
楚尧和温靳容交情不深,但也算说得上话。
他放下酒杯笑了笑,“得偿所愿算不上,能陪着她、对她好,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说完,他才朝温靳容看过去,继而转言道:“该说恭喜的是我才对吧。”
温靳容喜欢许樱这件事,楚尧不能说是第一个发现的,但也算第一个发现猫腻的。
平日里孤冷沉默的三好学生温靳容,私下里的草稿纸上却写满了许樱的名字。
说出去,在当时大概没人会信。
楚尧也没太在乎那件事,当时的他觉得温靳容够呛能降的住许樱,多提那一嘴也没什么意义,便将那件事抛在了脑后。
谁料,这么久过去,兜兜转转,他们这几个人又相逢了。
“许樱那丫头平时挺机灵,可一碰到感情这方面的事,比谁都迟钝。”
温靳容听着淡笑一声,不以为然道:“这也是她的优点,起码不会被那么多烦心事叨扰。”
楚尧默了下,继而探究的目光转向温靳容,片刻后,他问:“你喜欢许樱什么?”
温靳容怔了下,接着无奈一笑:“我要是能说清楚,这么多年也就不会把自己困在原地。”
楚尧听罢垂了下眼。
无论怎么看,许樱和温靳容都不像是一类人。
高中的时候,许樱爱玩,花钱大手大脚,她随便一件衣服,都能抵温靳容一个学期的花销。
一个是家境贫寒的三好学生,一个是贪玩惹事的富家小姐。
放在童话故事里,或许能谱写出美好的爱情篇章,但在现实里,只有无可跨越的阶层之分。
当然,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看穿着不难看出温靳容已经凭借自己的努力鲤鱼跃龙门,说是新贵也不为过。
“现在什么工作?”
“医生。”
“医生?”楚尧扬了下眉梢,像是想到什么,了然于心的笑了笑。
“因为许樱?”
他问温靳容。
温靳容也没否认:“算是吧。”
楚尧点点头,他记得高三上学期运动会比赛时,许樱顽皮,不小心从台阶上摔了下来,膝盖受伤,流了很多血。
在所有人都关系许樱伤势的时候,楚尧看到唯一一个没凑上前的人,也就是温靳容。
当时,温靳容脸都白了。
回忆起往事,总是能勾起不少怅然,楚尧伸手拿起桌上的酒,给温靳容倒满。
他敬温靳容了一杯,“好好对她。”
这个她,自然指许樱。
在楚尧这里,早就把许樱当作自己妹妹看待了。
温靳容这个人不错,最起码比秦家那个好。
能得到许樱朋友的支持,温靳容没理由不喝下这杯酒。
于是,从不沾酒的他接过酒杯,喝得一滴不剩。
之后,看着许樱还没回来,他斟酌着问楚尧:“你会和倪欢在一起吗?”
他话音落下,楚尧眯了下眼。
温靳容:“我就是觉得,你、倪欢、许樱……还有盛衍,你们不该分开。”
因为喜欢许樱,许樱身边的人温靳容也会多多少少的留意。
楚尧对倪欢有多好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他本来以为毕业后倪欢会在盛衍和楚尧之间选择一个……但盛衍毕业后就出了国,楚尧和倪欢的联络也减少了。
听到温靳容的话,楚尧说不上心里什么感觉,过了会,才说:“盛衍死了。”
温靳容默了下,“我知道。”
“他生前,曾来我这做过检查,以他的身体状况能撑到那个时候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盛衍的离开毫无预警,他表现得让所有人都觉得他只是生了一场小病,很快就会痊愈。
楚尧就是那么认为的。
以前,他对盛衍算是又羡慕又嫉妒。
羡慕盛衍可以陪在倪欢身边。
嫉妒盛衍可以轻而易举得到倪欢所有目光和关心。
如今盛衍死了,倪欢终于忘掉了盛衍这个人,甚至只记得他一个人,可真正到了这一刻,楚尧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正如,倪欢走后的这一年多里,他一直都会去看望盛衍。
去了之后,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站一会。
怀念吗?
也不见得,但平心而论,如果有得选,楚尧希望盛衍好好活着。
哪怕还是会吸引走倪欢的所有注意力,他也认了。
高中时期最纯稚的友情不是说说而已。
岁月变迁中,或许他早就把盛衍当成了兄弟。
想起盛衍,楚尧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须臾,他岔开话题说道:“秦家那个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要是不想再让许樱受到伤害,就赶紧把她拿下来。”
“我们这群人里,总要成全一对。”
假海王,真绿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