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医生,您的弟弟又在住院部闹了,请您马上过去!”小&039;护&039;士慌慌张张地闯进沐瑶办公室,对上身着白大褂女人清冷的视线,腾地噤声。
沐瑶起身,路过门口洗手台上的镜子时,扫了一眼。
不过四十岁,她却已头发花白,配上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就算美丽,也让人觉得不好亲近。
她脚步很快,三步两步来到为亲弟弟沐家宝安排的病房,还没打开门,便听到弟弟沐家宝熟悉的咆哮:“我不想死,妈,你让二姐救救我,我真的不想死啊!”
“儿子别怕,妈一会就去找你姐。那个死丫头成了大医生又如何?还不是姓沐,她要是不管你,我就在这医院里狠狠的闹,看她还有没有脸待下去!”
母亲姚春华心疼地安慰着儿子,提起二女儿沐瑶,却是一副不共戴天仇人的咬牙切齿。
沐瑶握着门把的手一僵,放了下来,旁边的小&039;护&039;士听得一清二楚,尴尬地垂头避到护士站,心里却是一哂。
这样的闹剧隔三差五便会上演,全首都医院都知道,有名的冰山沐医生和家里不和。
听说沐医生年轻时,被父母过继到二叔家,二叔在部队升迁去了京市后,带走了全家,只把她扔回了农村。
啧啧,沐医生是首都医院最有名的中医又如何,连家庭温暖都没体会过,真是一个可怜人。
“妈,你说二姐不管我,是不是知道咱帮着堂姐抢了属于她的”
“闭嘴,妈当初怎么告诉你的,这件事永远都要烂在肚子里,到死也不能说出去,要不然咱家就完了!”
从来不对宝贝儿子说重话的姚春华,难得地提高音量,将沐家宝要说的话呵斥回去。
很快,她又换上一副温柔地面孔,安抚被病魔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儿子,换了一个话题:
“人家许子衡那么优秀,要看也是看上沐楠,怎可能是你二姐那个死丫头。再说,你看人家婚后多甜蜜啊,孩子都生了两个,早百年忘了你二姐了。”
沐瑶终年不变的冰山脸上,双眉微微蹙着。
她觉得,弟弟提到的并不是许子衡,母亲故意岔开的话题。
只是除了许子衡,他们还能背着自己,帮沐楠抢什么?
许子衡是沐瑶的男朋友。
她和许子衡是大学同学,交往了一年,两人为了学业都很忙,聚少离多,甚至连吻都没亲过。
感情不说多浓烈,可总比接触不了几次的盲婚哑嫁好太多。
却在见过家长后,沐瑶撞见滚了床单的沐楠和许子衡。
明明是她的婚礼,新娘变成了沐楠。
“妈,那为啥处处对咱们百依百顺的二姐,这次突然转变了态度,不肯再给我治病?该不会她发现咱们为了不让凌千绝娶她,故意害死他的事?”
沐家宝被绝症逼得失去理智,接二连三地说出永远不能说出去的秘密,嘴快得姚春华没法制止。
若说刚才的沐瑶还能冷静,此时的她眼中滑过一抹痛楚,
沐瑶冰冷的手覆盖在胸口,心脏每跳动一下,伴随着撕裂般的疼和悔恨。
许子衡被抢后,老师介绍她认识了凌千绝,想撮合两人的婚事。
那时候她刚被伤害,根本不相信男人的话,见面的当天冷淡的拒绝了他。
可他笑得慵懒,一手托腮,坚持他们会成为彼此的唯一,幸福到终老。
不顾她的冷脸追求,用他的霸道让她体会到从未体会过的家庭温暖,让她以为她也是被人需要的,而不是随意丢弃的垃圾。
虽然她用冰山铸成堡垒,包裹住她被至亲家人伤害成千疮百孔的心。
可她对家庭的渴望,浓烈得比任何人还要深。
正是因为得不到,才会更向往。
就在她微微松动,考虑要不要答应他的追求,听到的却是他的死讯。
而这个世界没有他后,她拒绝了所有人的追求,单身了一辈子。
现在她才知道,凌千绝并不是任务负伤而亡,而是被她的那帮好家人害死的!
愤恨和愧疚席卷胸口,她再也无法控制,一把推开房门,“凌千绝是怎么死的?”
姚春华吓了一跳。
沐家宝更是知道自己坏了事,可他向来在沐瑶面前作威作福惯了,想也不想地骂道:
“谁让你心大,还想和凌千绝生儿子,也不看看凌千绝那个病秧子能不能人道,还想动许大哥的前程!许大哥若是完了,咱们沐家也得跟着完!还是堂姐当机立断,在他的药里动了手脚。反正那种病秧子,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沐楠,又是她!
这个女人毁灭了沐瑶对家庭的期望,又害死了唯一给予她温暖的凌千绝。
她真是恨!
沐瑶气得身体发抖,声音冰冷:“你们这帮杀人犯,我这便向医院申请,断了对沐家宝的治疗。从此以后我要和你们断绝关系,永远不往来了!”
“你说什么?你个死丫头,果然没良心!这可是你的亲弟弟,你都敢说出这么绝情的话,当初我就应该把你溺死在水缸里!”
姚春华气疯了,冲过去狠狠推了沐瑶一把。
砰地一声。
沐瑶后脑勺重重撞在病床的手摇把上,瘫软在地。
而姚春华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异状,骑在她身上扇巴掌,嘴里还骂骂咧咧着:“你说,你给不给你弟弟治病?别给我装死,今天你要是不拿出钱来给你弟弟治病,我就打死你!”
打到姚春华手心疼,还没得到沐瑶的回应。
她这才看见,自己的二女儿躺在血泊中,人早就昏迷了。
没等到救护医生赶到,后脑勺破了一个大洞的沐瑶咽了气。
兵荒马乱的众人没注意到,佩戴在沐瑶胸口的玉佩被殷红血迹浸染,闪过一道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