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知暖笑道:“也好,小姐能置身事外,栖蝶轩也能多些安宁。”
花知暖本来是计划用自己的人脉帮顾梦蝶推掉婚事的,现在看到大小姐的计划更为妥帖,十分欣慰,便不再多言。
“嬷嬷,我在查阅有关暄贵妃的卷宗时注意到,暄贵妃竟然是母亲的姐姐,怎么嬷嬷您从来没跟我提过?”顾梦蝶问。
花知暖道:“夫人并非岳家亲生,这些年岳家与大小姐的关系也愈发疏远,之前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大小姐会和贵妃有什么瓜葛,所以一直没有专门提过罢了。也是小姐您太不上心,其实逢年过节岳家送来的例礼里面就有来自贵妃的赏赐,您也没有注意过。”
顾梦蝶自母亲死后被带回了森罗殿,一多半的时间都被森罗殿掌控之中,对于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确实无暇关心,更何况她本身对这些也没什么兴趣。
“其实当年夫人还在世时,她与贵妃姐妹二人的关系还算亲厚,所以老奴出宫之后,才会来到夫人身边侍奉。”花知暖道。
关系亲厚?若真是亲厚怎么母亲死后便再也不见暄贵妃与自己联系呢。顾梦蝶心想。
“暄贵妃为人如何?”她问。
花知暖正色道:“贵妃娘娘外有国色天香之美貌,内有绝伦超卓之慧敏,纵观当今天下女子,未有出其右者。”
顾梦蝶心中暗自惊讶。花知暖为人十分耿介,评人断物从来都是客观中正的,要知道上一个能让花知暖一气儿说这么的好话的人可只有自己的母亲。如今她竟然会用这样的话来评价暄贵妃,便说明岳冰其人无论才智还是容貌都足以傲视天下。
“她可知道母亲蝶王的身份?”顾梦蝶问道。
花知暖微微摇头道:“应该不知道,夫人从未和贵妃提过,而且夫人当年不过是借了岳家养女的名头出嫁罢了,并没有在岳家住多长时间。”
不知道吗,只怕未必。顾梦蝶心中存疑。若是岳冰真的才智超绝,又和母亲有过许多接触,那母亲蝶王的身份便很难瞒得住她了。
“暄贵妃这些年在后宫之中如日中天,除了她本人的容貌才学外,也少不了岳家的扶持吧?”顾梦蝶又问。
花知暖道:“恰恰相反,据老奴所知贵妃娘娘这些年愈发打压皇后,岳家上下反到颇有微词,尤其是她的父亲岳阁老,对贵妃娘娘十分不满。”
花知暖在京城中豪门大家的内院,甚至皇宫之中都有些人脉,对于这些深院之中的消息反而比森罗殿的情报网更灵通。
“有意思。岳家、暄贵妃、母亲,他们之间的关系真是够复杂的,加上岳家和秦王府的恩怨也掰扯不清楚,真是够麻烦的。”顾梦蝶露出一个万分无奈的苦笑,“等赐婚这事儿过去了,我还是假死吧。”
“大小姐自小就是这么个怕麻烦的性子。”花知暖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看着顾梦蝶道。
“奈何麻烦追着我不放啊。”顾梦蝶仰面倒在椅背上,忽然意识到花知暖还在身边,立刻触电一样瞬间坐直身体恢复了大家闺秀端正笔直的坐姿。
花知暖刚刚蹙起的眉头逐渐舒展,不过顾梦蝶方才这一张一弛倒是提醒了她一件事:“说起来,大小姐从未进过宫,对于进宫面圣的礼仪要学的可不少。老奴有许多话要交代,这几日大小姐就不要出门了。”
顾梦蝶不解道:“若是这婚事不成,我也还要入宫吗?”
花知暖道:“无论这婚事成不成,既然贵妃娘娘的注意力已经了小姐身上,日后也难免有进宫的时候,反正早晚都是学,倒不如现在学了的好。”
秦王府中,两个暗卫跪在地上,听着坐在阴影中的人问话。
“跟丢了?这么说那两个人发现你们了?”阴影中传来一个清雅温和的声音。
“是。”暗卫中的一个垂头丧气地低着脑袋。
“确定他们是顾府出来的?”那人又问。
“确定是顾府出来的,他们出去了不到两个时辰之后便回来了,但是属下等跟进府中之后又一次失去了二人的踪迹,属下在顾府没有找到他们,便没有府中逗留。”暗卫道。他和他的同伴接到的命令是监视顾府四周的动静。
“没有找到吗?看来是高手啊。”阴影中的人若有所思道,“在府中探查的一组有什么发现吗?那两个可疑的人出现的时候,顾家大小姐在做什么?”
“顾家大小姐待在自己所居住的栖蝶轩中并没有出门,只有她的一个贴身丫头提着装点心的食盒出门了,但是并没有直接去厨房,而是在府中各处乱转打探消息,属下听出她打探的是和顾老夫人在暄贵妃寿宴当日进宫有关的消息。”另一名暗卫说,他属于进顾府中探查的那一组,“根据她所打探出来的结果,暄贵妃在寿宴当日单独召见了顾老夫人顾魏氏,谈话的内容除了顾魏氏本人之外顾府中并没有第二个知道。在那名侍女回到顾家大小姐所居住的院落之后不久,顾家大小姐便去了顾魏氏所居住的院落请安,不久之后她回了自己的院子,然后一直没有出来过。”
这名暗卫的情报能力明显要比另一位更强,这也是他被安排进顾府探查的原因。
“这个顾家大小姐本人可有什么疑点?”坐在阴影中的那人又问。
暗卫道:“别的不清楚,但是应该没有武功。”当时在顾梦蝶会栖蝶轩的路上故意试探顾梦蝶的人就是他。
“还有什么别的发现吗?”那人问。
“目前没有了。”两名暗卫答道。
阴影中的人站起来,竟是一个身着素袍的年轻公子,腰间悬着一块白玉牌,乌发用一根素银发簪挽起,羽眉入鬓,眸若三月春水。
“你们下去吧。”他说。
两名暗卫领命起身,未待出门便听背后那素袍公子道:“等等!”
二人刚刚停下脚步尚未及转身,只听耳畔响起一声蜂鸣般细微的震动声,随即一枚银针擦着其中一名暗卫的颈侧穿领而过,钉在了他们面前的门板上。
“符公子?”暗卫转过身来道。
符玑走到门前伸手将银针拔下来,针尖上正穿着一只指甲大小的黑色蝴蝶。
“蛾子?好像是蝴蝶。”符玑将它取下来,对那名衣领中藏着这只蝴蝶的暗卫道,“伸出手来。”
暗卫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老老实实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符玑的指尖搭上暗卫的手腕,细细诊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挥了挥手叫他们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