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州的秋季不同于上京。

上京的秋季多干燥，风也是刺骨得冷。而南州，总是阴雨绵绵，一下就是三四天。

老宅管家李华海一收到消息，就早早的站在门外屋檐下等候。

隔着一个小院，就看到穆南诚撑着伞下了车。

毕恭毕敬地迎了上去。

穆南诚走到屋里将伞收好递给管家。

自己走进客厅，环顾四周。

自己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回来的。

客厅的布局完全变了样。

眼里闪过一丝嘲讽。

他就这么快忘记母亲了吗…

“他人呢？”

穆南诚敛起眼眸，眼睛望向二楼拐角处的书房。

“老爷正在书房等着您…”

穆南诚没多说什么，抬脚往二楼方向走去。

老管家看着穆南诚的背影，叹了口气。

穆南诚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进入。

书房内，中式古典风格。房间里，一股紫檀香，沁人心脾。

那人穿着素白，气质沉稳，坐姿笔直端正。

手里拿着毛笔，抄写三卷佛经。

穆南诚径直走到书桌对面的座位上。

翘起二郎腿，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盒烟。

从中抽出一根，递给对面那个人。

对面的人专心抄写，没有搭理。

穆南诚挑挑眉，将手里的烟折断远投进茶桌边的垃圾桶里。

重新从烟盒里掏出一支烟，在烟盒上敲了敲。

摸了摸口袋。

冲着对面的人说，“借个火……”

语气轻挑，两人之间完全没有父子之间的那种尊重。

穆行川看着儿子这般态度，自己早就猜到了。

不恼，反而一笑。

将佛经合上。

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火柴，放在桌上。

这是用来点熏香用的。

穆南诚接过，抽出一根火柴对着火柴盒侧面轻轻划燃。

他点燃了嘴间的香烟，浅浅吸了一口，却闷了好久才吐出一圈烟雾。

将燃尽的火柴透过香炉的镂空很随意地扔进去。

纤细修长的手指间夹了根香烟，缭绕的烟云淡薄地笼上了他的周身。

窗外雨水被风吹打着玻璃，树影摇曳。

房间一片寂静。

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夹在手里的烟慢慢燃烧着，房间里檀香味混合着烟草味，没有那么好闻，反而有些刺鼻。

穆南诚终于沉不住气，率先开口，“这次任务是什么！”

穆行川淡淡一笑，从底层抽屉里掏出一文件袋扔到桌上。

手里握着佛珠，一颗一颗的转过。

“这是和枭莽之间的暗线往来信息和这次交易地点暗号。你记清楚了，别露馅了……”

穆南诚注意到父亲这动作，毫不掩盖自己的鄙夷。

“这次交易你是不是早就算计好了！把我拉下水……”

穆南诚拆开文件袋，翻看着。

穆行川闭上眼睛冥想，语气平淡，像是叙述一件平常事一样。

“话别说得那么狠。不管你认不认，你终究还是我穆行川的儿子，是蝰蛇的接班人。”

“我已经给了你足够逍遥快活的时间了，现在也该回来做些正事了。”

穆南诚将资料合上，眼神冰冷，看着眼前名义上的父亲。

他只在意他的势力，他的地位。还有那可恶的人间炼狱——蝰蛇之地。

自己和母亲对他来说，都只是可有可无。

他从未对母亲表达出一点爱意。

母亲临死前，紧紧握住自己的手，让自己好好爱这个世界，不要去怨恨。

自己明白母亲这话的意思。

母亲最后的话，也是在维护眼前这个男人。

穆南诚每想到母亲，心中的怨恨像是洪水猛兽般将自己吞噬。

穆南诚：“别忘了我们之前的约法三章。”

穆行川：“我还没有沦落到为难一个女人的地步……”

得到承诺后，穆南诚的心也定下一点。

拿起文件转身离开。

手刚握住门把，便停住了。

“你还记得母亲喜欢什么颜色吗？”

声音眷恋酸涩。

他没有等穆行川的回答，他怕父亲说错答案，他会更加怨恨一分。

直接开门离开。

穆行川微微浅笑，看向窗外。

满目爱意，呢喃着，“秀禾……”

手里的佛珠应声而断，敲击着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