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市公安总局里。

来自两京联合经济侦查专案组的大小成员密密麻麻几十人站在单视玻璃前，缭绕的烟雾发散着刺鼻的味道布满整个房间，平时难以忍受烟味的女同志在此刻却是屏息不语。

他们的注意力全部放在玻璃墙中的女人身上。

“夏果果！我警告你，这件事已经给国家，给社会的经济带来不可预估的危害，请你好好说话，配合我们的调查！”

两名年轻的警察不停翻阅着手中的资料，翻来堆去已有厚厚一摞。

最终两人无奈相视。

其中一名警官换上了愤怒的表情，猛拍桌案，一声轰响让两人的茶杯瓷盖险些震落。

数步外，被限制坐在审讯椅上的是一名二十五六的年轻女子，过肩的黑发枯燥泛黄，这点动静并没有让她有丝毫的反应。

气氛又一次陷入了静默，蓝白色的墙体上方方正正挂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八个大字。

夏果果侧着身子，沉默地盯了半小时有余，压抑的气氛让两名年轻的警官没了耐心。

虽然他们看起来和夏果果年岁相仿，但显然没有更多的耐心在这间只有一束台灯勉强探亮的房间里僵持。

啪嗒——

门被打开，一位穿着白色底衫的中年男人走了进去，两名小警官立刻笔直的立起身子敬礼：“唐局。”

唐局长微笑，抬手拍了拍警官的肩膀：

“你们两个出去吧，让我单独和她聊一聊。”

“是！”

待门重新被合上，狭小的房间再度陷入寂静。

唐局长比起两名年轻人脸上显得更加从容淡然，那淡淡的笑意从两名警官离开后就没有褪去。

他不慌不忙的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给自己熟练的点上一支狠吸一口：

“哎呀，现在讲究形象，按道理我是不能在这里抽烟的。”

“你说我们这些干了一辈子警察，每天各种案子铺天盖地，没这两根神仙烟救命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开展工作了。”

说着，唐局长从桌子上随手拿起一份文件。

这里都是关于夏果果的调查报告，他早已全部看过，但还是打开一份念了起来，嗓子里混着烟的他读起来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吞字模糊：

“嗯嗯……夏果果，一九九一年生，江省锡市人……”

忽然唐局长顿住，轻声打了几下咳嗽，看样子是被烟呛到了：

“咳，夏小姐啊，你今年才二十五岁啊？”

“年轻，太年轻了！”

“我儿子今年二十六了，比你大一年……上个月刚给他张罗了婚事。”

“这些日子忙你的案子忙的是昏天黑地，好不容易抽出一天空去参加婚礼，儿媳妇也是本地人，和你一样是九一年生的。”

说着，唐局长脸上的笑意渐浓，将烟灰抖擞后看向夏果果：

“我儿子身板壮的不行，现在条件好了，警校里吃的好，和我以前上警校那会是不能比了，现在他工作两年，一个月工资三千五……”

“哎，我儿媳呢，在银行上班，柜台里面点点钞做做业务，一个月两千五。”

“要不是为了你的案子，我早退休啦！”

“你抽烟吗？”

一通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感慨后，唐局长的烟到头了。

他右手拿起烟盒，左手抓起凳子上前几步坐在了夏果果对面，见后者毫无反应后便自己点上一支。

夏果果坐正身子，把视线从墙体挪回，与唐局长对视。

“嗯……”

唐局长的职业生涯有三十五年了，他的一生都在和各种不同的人打交道——白道，黑道甚至是官道。

他善于观察人的面部表情，善于从不同的人眼中看到他们真实的内心反应。

在最初看到夏果果的档案时，他对这个姑娘的一双空灵杏目留下深刻的印象。

与照片上相比，近在眼前的夏果果，她的眼神更具有那种穿透心扉的错觉，仿佛她也是与自己一般做了几十年的警察能看透人心。

“你这么漂亮，这么年轻，可以有许多事去做……”

唐局长说着，沉吟后苦笑一声自我反驳：

“呵呵，当然你现在做的也挺厉害……”

“才二十五岁就联合整个江省的游资做空期市，砸崩股市，不敢想象啊！”

“你看这份调查报告里，光是名下实际控制的一个账户，单月交易流水就有二十亿，这在你数百个实控账户里还是算小的……”

夏果果听着唐局长话里话外打游击套话的意思，歪过脑袋。

冷漠的神情饶是眼前的老刑警也看不出她真实的心理活动，但有一点唐局长可以肯定——他对付寻常嫌疑犯的那几套对夏果果不管用。

尤其还是他这辈子第一次面对一个二十五岁就被指控恶意做空华夏金融市场的姑娘。

“好吧……”

唐局长无奈地躬回身子背靠着椅子：

“看来你对付我们就像你搞金融一样得心应手……“

“那至少你能跟我谈谈你是怎么走上作手这条路的吗？一个和我儿子相仿年纪的毛乌头……”

夏果果眨了眨眼，视线回到了墙上挂着的八个大字，只是这次她思绪似是开始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