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网吧已经十一点半了。

锡市市中心的街道上车水马龙，大小饭店面馆生意火爆。

身上只有十块钱的夏果果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坐公交回家。

本来她有四百元，这两周家里及学校中午吃的馒头榨菜都是从里面扣的。

而这四百元本来是下个月该冲进饭卡的饭费。

加之前些天买了一袋糖花了十五元，现在全身上下就剩三百六十六块五毛。

要不是自己体能偏弱，夏果果甚至有饿着肚子省两块钱公交费走回去的意图。

这个念头也仅是一闪而过罢了。

她若是真为了这两块钱走回去把自己身体整出点什么毛病，一个倒地进医院光挂号可就要她十五元了！

综合考虑，两块钱坐公交回去是最优解！

等公交花了不少时间，夏果果回到家已经快一点钟了，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倒满一杯热水灌下，随后拿起桌上的馒头，从冰箱取出榨菜开始进食。

现在过得苦涩一些没什么。

夏果果觉得自己能够忍受。

要是让舅舅把这个家败光了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想起舅舅……

他人呢？

夏果果小口咀嚼着，生硬的馒头与冷冰冰的榨菜口感实在糟糕。

今天是周六，舅舅难道出去做零工了？

哎，要是舅舅能保持这样的状态倒还有救……

这么想着，夏果果已经快把手上的馒头吃完了，一声不合时宜的电话声却响了起来。

叮铃铃——叮铃铃——

咔——

“你好？”

夏果果拿起电话，先声询问。

“哎哟！太好了！”

电话那头是高明凡的声音，听到夏果果接电话他仿佛是见到了救星，语气万分激动。

“舅舅？你打家里电话干什么？不在上班吗？”

夏果果的疑问正中要害，高明凡顿时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只听电话那头一道厉声叱喝。

“赤佬滚开点！”

随着夺过电话的嗞耳声后，一个陌生男人传来话音，声色愠怒：

“你是他什么人？”

夏果果被这前后不着村的几句话弄的一头雾水，虽然陌生男人丝毫不讲礼貌的态度让她动了挂电话的念头，但想到舅舅的德行，怕不是又惹事了，只得耐着心情回答。

“我是他外甥女，你那里是……？”

“外甥女？”

不等夏果果询问，电话那头听见她的回答也是一愣，但很快陌生男人回过神，语气带着狐疑与怒火：

“这个赤佬在我们这消费了七百九十八，现在是装死装活拿不出钞票，你带钱来吧！不然就派出所见！”

夏果果眉间紧蹙，一息间大脑回忆种种，摸不定主意想不出舅舅做了什么。

“……你们那边是哪里？”

“帝豪养生会所！”

男人的声音开始带着不耐烦：

“快点的！能不能过来把钞票付了，不行就一句话直接报案了！”

帝豪养生会所？

那是什么地方，养生……？

夏果果迷糊了，看着手里只剩最后一口的冷馒头陷入沉思。

这是诈骗电话吧？

家里都什么情况了舅舅还去养生？

退一万步讲，舅舅是养生的人吗？连早睡早起都做不到……

“你这是诈骗电话吧！？我舅舅怎么可能去做养生呢！麻烦你诈骗也要用点合理的话！”

这番回答也是令电话那头的男子顿感意外，一时间哑然不知做什么回答，琢磨着夏果果青涩稚嫩的反驳忽然大悟。

这赤佬的外甥女还是个小屁孩吧！完全不懂事！

就在夏果果满脸鄙夷的准备挂上电话时，男人传来一声好气的冷笑，电话里再度传来高明凡的声音。

“哎！果果！别挂电话！”

高明凡焦急的声音传来，夏果果止住将要挂下的电话，重新放回耳边。

“你真的是舅舅？”

这个慌张的声音感觉完全和舅舅一样……

就是那种烂泥的感觉……

“果果，是我……哎，你听舅舅说，舅舅现在还差三百块钱，你那不是还有饭费吗？还剩多少？过来帮舅舅把账结了，只要出了这里什么都好说……”

夏果果听着只觉心中泛起阵阵恶心，无奈与疲惫瞬间涌上心头，她不想听电话里舅舅满嘴放屁的言语，吃力地靠着墙壁透过厨房间的窗户看向城市。

几息后，电话里的声音变得安静。

“果……果果？还在吗？”

夏果果拿起电话：“你怎么花了七百九十八？八百块钱？”

“舅舅就是洗了个澡……”

“洗了个澡？什么澡要花八百！？”

“我……这……果果，你一定要来啊！舅舅不能进派出所啊！”

高明凡说不出所以然，再度开始哭诉。

“闭嘴！”

夏果果心底窜起一阵旋风，将疲惫与无奈尽数拂散，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种突兀的感觉是哪来的，让她冷厉吼出声。

“我不想再听你的废话了！地址在哪！”

夏果果的暴变让高明凡一愣。

这个他看着从小长大的柔弱丫头，从来没有带着浮于表色的情绪大声说话。

“在……在……呃，在长江……长江北路79号……”

高明凡不知道为什么夏果果的一声冷喝会让他心生颤栗，他说不上来这种错感，就是没来由的心慌，比他付不起钱被送去派出所还要慌。

嘟嘟嘟——

高明凡哆嗦的言语刚落，挂断声也随之传来。

“能不能付！？派出所走一趟还是？”

一名身着酒红色花衬衫的中年男子从高明凡手中接过电话，威胁道。

“来的，她来的！等一会……一会就到了……”

高明凡听到派出所三个字浑身打了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