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果果与徐缪阶相视一眼交换心思。
爬了一天的山,他们要找的世外高人就在眼前!?
那还等什么?
两人连忙一步上前,凑近那位老道。
夏果果此时才看清“高人”的模样。
他面色清沙,颊骨消瘦布满沧桑,几撮姜胡似是没有打理过,杂乱随意的“贴”在下巴。
昏暗中,老道的双眼却流露不一般的透彻光亮。
这是一双藏不住饱经世事胸怀韬略的眼睛。
“乔老先生,我叫徐缪阶,从江省锡市而来,我哥是徐天羽,他得知联系上您之后,特地让小辈来拜访您!”
乔天石微微点头,转而把目光投向一侧的夏果果。
“哦哦,这位是我的女朋友,夏果果,她也是江省锡市人,与我一道此行。”
说完这话,乔天石出人意料的摇了摇头。
“小徐跟我讲过你的事了……”
“不过还带一个女人过来,只怕是无心求学,你还是回去好好想想吧。”
显然,乔天石误会了。
“乔老先生,您误会了!夏果果她也是与我一道来向您求学的!别看她年轻,对股市已有相当的见解。”
听到这话,乔天石才将目光重新放在夏果果身上。
“你今年几岁了?”
“十七。”
夏果果不敢怠慢。
“嗯。”
乔天石沉吟一声,与夏果果目光交互直视。
刹那间,夏果果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本该是心境如止水的老道士,他与自己对视的一瞬间竟有种骇人的威压。
饶是如此,夏果果也硬着头皮与乔天石对视着,只是呼吸声愈发微弱,她不敢放大喘息声。
几秒钟后,胸腔里已经出现窒息的憋屈。
老道依旧保持视线。
“先进来吧。”
乔天石忽而收回目光,眼中气势不再,重新成了一个身清寡淡的修心老道士模样。
徐缪阶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刚刚还以为老道士会有女性歧视之类的问题。
看来是想多了。
应该是乔老先生单纯地误以为自己耐不住性子拉个女朋友来陪。
在刚刚乔天石对夏果果的几秒注视中,他在一旁不敢出声打扰,生怕加深误会。
一进小庙,夏果果只看到三间小房。
正对大门的是一间主殿,外表虽然年久失修的模样,但透过敞开的大门可见殿内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尊夏果果说不上名头的神像盘坐其上,蒲团孤零香火势微。
另有两小间偏殿小房,一间木门半阖,一间紧紧锁闭。
那半阖的小间应该就是老道士休息的地方。
进门后,乔天石重新关上大门,将木条嵌上。
转过身,他看到徐缪阶好奇盼切地目光,语气淡然:
“你们就去那一间房休息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卫生间在庙堂后面,要洗澡自己烧水。”
顿了顿,他补充道:
“切记,自律。”
说着,乔天石不再理会两人的表情,径直回到木门半阖的小间里,啪嗒一声关上,过了几秒钟就关去灯火。
徐缪阶愣在原地。
夏果果倒不奇怪。
在山下问起那几个小道士,伏世子乔天石是他们的师伯,想来作为信道修身的人,早睡早起自律到底,纵然有什么想说的也懒得晚上长篇大论吧?
况且,即便乔天石愿意,夏果果也怀疑自己能不能坚持到听完。
她已经很累了。
很累,很累……
从今天早上八点开始,爬到玉泉院,再一路爬到镇岳宫,最后有了消息又马不停蹄的往上冲。
整整十个小时的山路台阶!
踏足小庙的那一刻,她已经感觉到膝盖的咆哮。
夏果果很怀疑明天早上起来会不会连路都走不了?
她也不理会傻站着的徐缪阶,走到他们那一间小房,轻轻用力就把虚掩的木门推开。
摸索中她找到灯泡开关。
啪嗒——
钨丝灯泡亮起,将小屋里照的暖黄。
夏果果看清了屋内摆设:
一张可以容纳三、四个人的长方木板床被抵在墙角摆放,石砖地板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在钨丝灯泡照射下可见反光。
除此以外,就只有一张八仙桌,四张长板凳与其他寥寥小摆设。
可谓简约至极。
疲惫一天的夏果果连忙脱下老棉袄,简陋的小屋虽抵御不了海拔两千米的阴寒,却把风严严实实挡住了。
徐缪阶也走了进来,他略瞧一眼屋内状况后,将两个背包放在八仙桌上。
“呼……至少是找到人了,果果,明天可要打起精神,乔老先生不是一般人呐!”
看到脱下老棉袄的夏果果,他也脱下了。
“果果,你要洗澡吗?”
徐缪阶忽感寒凉袭身,他身上的汗还未干透,将底衬打的黏糊糊。
“我没有带换洗的衣服。”
夏果果委婉拒绝。
她倒是想洗,可洗完澡穿什么呢?
“倒也是,嘿……”
徐缪阶默然,提起背包走向屋内一角的柜子,想要将东西放里边。
“果果!”
打开柜子后,男人两眼放光。
“你看这是什么!”
他挪开身子,让夏果果可以看到柜子里面。
单薄的灰色道袍与白色底衣被整齐叠放在其中。
夏果果挑眉,她明白了徐缪阶的意思。
“这……好吗?”
这不好。
他们作为来客,贸然动了老道士这的衣服,会不会让他不高兴?
“哈。”
徐缪阶将背包塞进柜子,并抽出两套道袍:
“一路上都没给你好好说道这位乔老先生,就是想让你提着兴趣有劲,现在我们已经找到了,等洗完澡我给你好好说说他的事!”
听徐缪阶的口气,像是对老道士了如指掌。
姑娘犹豫间,徐缪阶已经重新套上了老棉袄:
“等着,我去看看洗澡的地方在哪,要是好烧水的话我就先弄起来。”
说罢,不等夏果果想要出声阻止,他便开门扬长而去。
看着丢在长板床上的两套道袍,夏果果陷入沉思。
她爬山涉水的,就是想一见高人。
夏果果脑海里都是乔天石刚刚那道令她不寒而栗的目光。
那是什么意思?是在打探自己还是威慑?
不像是威慑恐吓……
夏果果首先排除了这个念头,她见过陈诚,见过那些混混恐吓似的眼神,老道士绝非此意。
那就是打探了。
打探什么?
用那种吓小孩一样的眼神,能从自己这打探什么?
夏果果陷入沉思。
是打探自己面对这种气势威压时,能否保持镇定吗?
结合老道士之后的表现,夏果果似乎明白了什么。
从老道士开门,他一开始就没有露出敌意,或是打量的目光,直到徐缪阶说自己也是一同来求指点后,他才瞬间换了一个人那般。
想到这里,事情明了。
老道士对自己没有敌意,就是想看看自己是不是一同来求学的。
如果自己只是一个陪着徐缪阶来旅游的小姑娘,并无求学心思,亦没接触过市场不懂得稳守心绪的意识,想必面对老道的注视会下意识地退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