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晚宴。
除了邀请程家各旁亲来参加外,还有一位重要的宾客——徐天羽。
夜色临近,一辆迈巴赫停在程家别墅门口,司机停稳后迅速起身打开车门。
一身淡色休闲西装打扮的徐天羽从轿车上信步走下,他在一边悠哉地整理衣袖,一边走进大门。
“啊!徐总!欢迎欢迎!”
徐天羽一进屋内,早已等候多时的程家众人连忙嘘声恭维。
只有三十岁的徐天羽从人群中淡然走过,气场之沉稳令不少鬓角露白的中年男人都见之愧色。
徐天羽真可谓是徐家小辈中的金龙!
今天在场的都是程家亲朋,他们中资产最低的也是千万起步,对于锡市资本圈的几位大玩家,自然心知肚明。
徐天羽的父亲徐刚,在徐家里可是最憨批的一脉。
儿女情长的徐刚为了一个祖上三代老农的凡家女,竟然可以放弃与港湾财团大佬之女的联姻,大好前程烟消云散,最终被徐家老爷子赶出家门,一度落得连饭都吃不饱。
若不是大儿子徐天羽天纵奇才,年纪轻轻就在国外金融圈闯出天地,回国后又以青稚之姿力扛华夏金融圈保守派,凭自己的努力创立吴江证券,否则还不知道在哪处工厂郁郁求生呢。
所以,今天前来参加程家家宴的不是徐刚,而是徐天羽。
他比那位气短的父亲更有震场力。
一些与程家现任家主,也就是程书桃的父亲程山走的较为亲戚的亲朋,也在暗地里了解到徐家老爷子死后即将面临的分裂危险。
知道些许情况的亲朋虽然表面上与其他人一样恭维着徐天羽,眼神深处却掩藏玩味。
徐天羽被程山亲切地拉着手,一路穿过大堂来到客厅,此刻这里摆满了五桌酒宴。
奢华金迷的暖灯打在众人身上,空气中是淡淡的檀木香与红酒味。
“书桃啊,来见过徐先生。”
程山清嗓干咳,故作严肃认真地喊声。
程书桃此时已经换上了一身得体的浅色打扮,少了一分时尚丽人,多了一分恬静乖巧。
姑娘步含莲花,身态轻盈。
“徐大哥好。”
程书桃走至徐天羽跟前,微笑着欠身。
徐天羽点头应声,表情自然。
期间所有人都在静静注视着他。
程山也不例外,站在徐天羽身侧的程家掌门,目光看似与他一同打量程书桃,实则是在用眼角余光不停琢磨着。
结论就是,他从徐天羽的眼神与表情中猜不出心绪几何。
从头到尾,徐天羽都只有不失礼貌的点头与一句简单的“嗯”来应声。
没有提徐缪阶,更没有巧言侧击联姻的事。
好像他就是来简单参加程家家宴的一位普通亲朋。
程山心中不禁暗暗点头。
像徐天羽这样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莫测的城府,实属难得。
三十岁拥有庞大资本且天纵奇才的男人,有几个能做到他这般收势内敛?
如此程山心中更是对那还未过面的徐缪阶期待几分。
但对他来说,也仅此而已!
毕竟……比起挑女婿和阅人外,更重要的是联姻结合。
程家现在的境况,程山自己清楚,徐天羽或许也清楚。
锡市程氏重工,原隶属江南一零七轧钢厂,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华夏的第一批柱国重工企业,厂区单位遍布锡市、力州、龙城、吉兴、亢州。
随后国企改革,作为企业元老的程氏家族在江南一零七轧钢厂肢解分家时拿下位于锡市的所有厂区。
程氏家族有两个时期最为辉煌。
一个是大青朝洋务运动时家族先祖是江南造船厂的总工。
一个最是将分得的江南一零七轧钢厂残肢单位重组成锡市程氏重工集团,在八十年代至九十年代初,成为支撑锡市经济腾飞的核心支柱。
可以说,在那最关键的二十年里,若是没有程氏重工做为锡市头部企业,就没有日后整个江南中小民营企业成长的土壤,风靡全华夏的锡南模式更是无从谈起。
那一时期,锡市程氏重工不负原来江南一零七轧钢厂的盛名,打出了更响的名头。
也正是那个时候,程书桃刚刚出生,程家老爷子与还未在国内展露头角的吴江国际控股搭上线。
当时在华夏国内,程氏重工的风头犹如今朝吴江国际控股在华夏金融界的地位。
程家老爷子与徐家老爷子打算用联姻强强联手。
毕竟当年的程家想要打开更大的市场,依托与寖淫国外资本贸易多年的徐家正合适不过。
而徐家则缺一个合适的机会与媒介,把布局重心转向经济改革的华夏市场,抢下第一口蛋糕。
就这样,刚刚出生的程书桃与还在肚子里的徐缪阶指腹为婚,两家确立合作关系互通便利。
程书桃与徐缪阶,也仅仅在四、五岁时见过几面罢了。
后来,徐缪阶去了美国,程书桃去了英国。
这些曾经一度以为可以长久稳坐高位的大人物们感叹时代变革太快。
短短十年间,天地间的秩序似乎换了一种方式运行。
朝堂风云更替,程家失去了天庭的联系通道,似有站错队玩大发的危险,而且久久未有技术革新的程氏重工至今仍在以一九八五年的技术、生产标准运营企业。
所谓公司改革、集团改革年年都有,大多是不痛不痒的表面功夫罢了。
真正核心的科研、生产线、技术人员早就落后欧美日等老牌工业强国一大截。
据说在不久后,程氏重工就要列为华夏待整改落后产能的名单了……
这让接手程家大旗的程山怎么能不急?
本想寄希望于徐家,奈何天不太平……
徐家也面临内部的危机。
若是徐天羽、徐缪阶在徐家内斗失败,最坏也能握住一个吴江证券。
可那又有什么用?
程山不是那些小老百姓,他在官商泡沫里沉浮半生,岂会不明白财富背后的本质是权力?
空有吴江证券的徐天羽,没了吴江国际控股的招牌,就没了直达天庭朝堂的通道。
一个没有强大背景的金融机构,会从牌桌上的大玩家沦为待宰羔羊。
届时,徐天羽和他程山不过是两个立于危墙之下的掌舵者……
所以,今天叫上徐天羽,除了点起九十年代定下的婚约外,就是“会晤”与“考察”了。
婚约能否履行,则看徐天羽有多少斤两。
程山心里很清楚,他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日后徐家内斗,自己这股战斗力徐天羽定会争取。
力,不能白出。
用利益来交换!
如果谈不拢,他自认为程氏重工再落魄,也会比一个垂死分裂的徐家好,违约亦无不可!
程山脸上和蔼地笑着,侧目瞄向徐天羽,邀请他与自己一同落座今天家宴的主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