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烧烤，陈诚结账220块。

确实很夸张。

不是点的多夸张，是夏果果后面竟然真的全部吃完了很夸张。

陈诚对此笑嘻嘻。

他表示自己的预判很少出错，夏果果装了一个猪胃。

以上意思经他简单表达，夏果果扭头就要离开，陈诚本想拦住姑娘强制送她回家，不料夏果果直接坐进路边的出租车。

一道尾气，出租车扬长而去。

夏果果离开后，陈诚的神情冷凝下来，他拿出借条反复摩挲姑娘的签名。

“夏果果，真有你的。”

倒不是夏果果突然不抠门了，愿意花二十块钱坐出租车回去。

实在是吃的太饱，若是坐陈诚的摩托车，指不定半路张嘴全扬出来。

这样对她、对陈诚，都不好。

她倒不在乎吐陈诚一身一车，主要是自己这身衣服有些舍不得。

这身徐缪阶为她定制的衣服，听陈诚的意思，五位数……是自己整个房间加起来都换不上的价格。

不敢说完全放下徐缪阶，至少在刚刚忍声抽泣后，她仿佛超然得道。

她恨不得立刻就能出现在某座山头的峰顶打坐。

心境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静势”。

脑海里繁乱琐碎的破事一瞬间被理清，面对陈诚时，自己都能撇开恩怨仇恨。

她稍稍想起了乔天石的教诲。

实际上，人只分两种，无关爱恨。

一种，是于我有用。

一种，是于我无用。

想来，那些富二代也是用这种准则处事的吧？

回到家洗了澡，躺在床上的夏果果想到这自嘲一笑。

于徐缪阶，在晚宴上，她的作用就终结了。

对他来说，自己是无用的人，跟爱恨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她何尝不能照用？

夏果果十分厌恶陈诚，但不代表陈诚对她来说是一个无用的人。

很多时候，情绪带来不了价值。

夏果果已经体会到了。

只是用这一套方式去处事交流，又是否过于势力，过于失心？

当夏果果豁然开朗后，她发现，虽然自己面对陈诚时可以冷静思考步步为营，但心里面少了什么。

少了一些过往一直存在的东西。

是感情。

她发现自己竟然对陈诚无爱无恨，甚至想起他曾经对自己做过的事，都没有一丝情绪波澜。

当时并没有感觉不适，当现在一切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安全环境后，夏果果有些拿捏不定了。

她有些害怕过于冷静的自己。

没有道德标准。

底线就是一句话的事。

夏果果缺钱，爱钱，尊重钱，但目标并不是无良奸商或是金融掮客。

凡事容不得自己，夏果果只能选择硬着头皮前进。

徐缪阶算什么，陈诚算什么？

他们过他们的喜怒哀乐去，我过我的。

夏果果吹着空调，神识仿佛游离千万里，凌空俯视大地。

耳畔的声音渐渐消失，睡意来袭。

和徐缪阶的一切都结束了。

第二天，夏果果没有赖床，她七点半就已经梳洗完毕，八点钟准时坐上公交。

便利店的打工人，淦起！

到中午，夏果果忍着饿意替另一名兼职顶班，换来两点钟的半小时休息。

趁此机会，夏果果偷用店长办公室里的电脑登录网页。

有过几次操作经验后，夏果果已经能够流畅输入网址，登录证券账号。

光月奶业，55.34（-4.1%）

找到股票，夏果果毫不犹豫的动用模拟账户上120万的仓位，买入216手光月奶业。

模拟交易不需要排队等交易撮合，下单即完成。

这一点，是最大的优势。

一通操作十分钟，夏果果麻溜的吃完渐冷的盒饭。

剩下的，就等明天了。

这个礼拜的班上完，夏果果可以开始排夜班，如此一来，她就能在交易时间里开始看盘操作。

只是夏果果不会再去吴江证券了。

她会去网吧想办法上机。

昨天因为回来太晚，舅舅已经睡着，夏果果没来得及跟他说三万高利贷已经被摆平的事。

下班回到家已经四点半，夏果果看着坐在沙发上痛苦忐忑的舅舅，为他讲明高利贷已经还上，钱是借同学的，至于什么时候还，没定死，但也不能拖沓。

高明凡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懵了。

一个礼拜，死活借不到钱的他，其实已经做好李豪逼债，没有余地的情况下卖房度日的准备了。

夏果果的消息简直是梦幻强心剂。

高明凡二话不说，掏出30元表示要下馆子。

夏果果冷静地用手中的馒头制止住舅舅荒唐的念头。

离吃上菜的日子，还远着！

高明凡眼泪汪汪要感谢夏果果的男朋友。

看来他以为借夏果果钱的，是徐缪阶，那个坐奔驰轿车还配司机的富二代。

对此夏果果没有多余解释。

很多时候，话会越说越乱，干脆沉默，只要结果对了，过程无妨。

夏果果同样不会让高明凡有松懈的念头，同舅舅讲明必须每天打工攒钱，尽快还债。

另一边，吴江证券营业部的大户室里。

坐在办公桌前的徐缪阶眉头紧锁，电脑屏幕上，是夏果果的账户概览。

夏果果的账户注册，是他一手帮办的，账号密码都记得。

昨天的事，他心底是有一丝遗憾的。

没办法，有了徐刚这个家族里的标杆教材，没有人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作为徐刚的两个儿子，更是如此。

大哥徐天羽在官商场上以一个晚辈的身份横冲直撞，闯的头破血流，才换来今天的一席之地，自己怎么敢不争气？

徐缪阶抬头瞥视，大户室的一角，是大哥正在和几个操盘手开会。

现在已经快七点半了，他们从四点开到现在。

这是家常便饭。

徐缪阶登录夏果果的账户，是无心之举。

坐在电脑前的他不知为何会鬼使神差的登录偷窥。

本来也没什么，但当他看见账户上静静躺着216手光月奶业的股票时，心头一跳。

“你还没有放弃股票……至少……”

徐缪阶眼神闪烁。

思绪间，手机一震。

他慢悠悠地拿起，目光仍旧盯着屏幕，思索着什么。

不过很快，手机上的企鹅信息让他回归现实。

是程书桃发来的。

她的网名是“桃子”

桃子：在干嘛呢？

缪：在营业部坐着。

桃子：明天一起去看电影，有空吗？

缪：好，几点。

桃子：下午吧，在新昌路那里的万大影城。

缪：好。

桃子：不见不散！

缪：好。

退出企鹅，徐缪阶下意识点开通讯录。

他想打一个电话到夏果果家里。

这个点，她应当是下班了。

徐缪阶觉得，他应该道歉，至少还能做朋友。

他没有犹豫，拨打了。

嘟…

嘟……

嗒！

“你好，哪位？”

电话那头，冷远淡漠的女声传来，徐缪阶心头一揪。

“是我。”

他缓缓开口：

“昨天的事，对不……”

啪——！

嘟……

嘟……

嘟……

是挂断的盲音。

徐缪阶苦笑。

看来做朋友是自己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