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重工的事情，夏果果也有在默默关注。

已经对大宗商品市场有所了解的她，深知程氏重工的存亡关乎黑色系商品价格。

程氏倒下，利多。

程氏苟活，利空。

徐缪阶已经半个多月没来上课了。

还真是有趣，上半月她缺勤，下半月他缺勤。

倒也好，省的他在旁边，眼不见心不烦。

说自己可以做到完全无视一个大活人在旁边，是不可能的。

看向他的时候，虽然能做到心如止水，脸上看不出情绪，但大脑总会闪断关于他的点点滴滴。

这体验很糟糕。

夏果果在盘算，自己现在有三十万现金藏在家里，卡上还有七万多现金，这笔钱可不是小数目，只要运用得当，可以带来不菲的收入。

现成的百万盈利梦想不见了，几万几万的赚头自己还是能把控的。

只要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就能维系正常的家庭支出。

正所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夏果果不敢浪费每一息空暇时间，在高三的学业地狱中也强行抽出时间来计划、思考三十万的正确使用方法。

一直到今天放学回去，她还坐在房间里规划着。

时间转至秋季十一月末，整个锡市都飘扬清风。

六点半，夏果果已经和舅舅坐在餐桌前吃饭。

“舅舅，有件事我一直想问。”

多亏有了夏果果拿出的三万元补贴家用，在家每餐每顿都能吃上熟菜。

有时候夏果果也闪过“或许我该学着自己做菜？”的念头。

“呃？嗯嗯？”

高明凡大口淦饭，工厂里忙碌一天的他支吾应声，不肯停下碗筷。

夏果果顿了顿，说道：

“舅舅你上班也有小半年了，我一直想问，你的工资去哪了？”

“嘎……”

狼吞虎咽的高明凡闻言猛然呛住。

他痛苦捶胸好几下才缓过劲来，脸色通红，不敢直视夏果果的目光。

见舅舅底气不足的模样，她知道，几个月的工资是一分没攒下来了。

夏果果默默放下碗筷，端正坐姿，眼神流露若有若无的审视。

面对姑娘逐渐冷若冰霜的态度，高明凡支支吾吾说起来：

“这……这之前，舅舅不是有说过一个工程项目嘛！”

“舅舅把钱……都投进去了，多亏果果有本事，把家里开销续上了，所以舅舅把工资都……”

之前说过的工程项目？

夏果果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她略微思索回忆，想起了舅舅讲过一个叫做“阳光1040工程”的项目。

当时高明凡钱不够，为了参加这个还腆着脸问自己这个女高中生要钱凑上。

回忆结束，夏果果脸上的阴霾更甚：

“我记得，那个是你凑了三千八百块参加的什么诈骗吧？不是几个月前已经买过了吗？怎么还在花钱？”

高明凡不敢大声：

“不是诈骗啦！不是诈骗……那是阳光1040工程！是国家级实验项目！保密的很，一般人都不知道的！”

“别跟我说这个，我不在乎，你好好给我解释下工资到哪去了，我现在怀疑你把我拿出来补贴家用的钱也投进去一部分了。”

夏果果冷喝一声。

她的呵斥得到效果。

高明凡如实托出：

“这……参与阳光1040工程要六万九千八算一份，舅舅当时只是买的三千八的小份投资，收益远远不如六万九千八，只要交满这些，再通过资本化运作……”

高明凡噼里啪啦讲一堆。

“舅舅，你给我解释下资本化运作是什么。”

夏果果很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没有把三十万现金交给舅舅保管。

如舅舅所言，只要花六万九千八加盟所谓阳光1040工程，利滚利，利复利，假以时日就会变成一千零四十万的盈利回报。

几百倍的收益！！

要有这好事，买六十九万八，十个份额，岂不是躺在梦里就能赚一个亿？

怎么可能！

夏果果太清楚不过了，所谓超高收益，所承担的风险必然是无穷尽的。

这种乍听就不需要承担风险，只管交钱的，要么是非法集资，然后资本化运作，要么就是……传销。

就是非法集资、私募等，也不可能七万的本钱给以几百倍的回报啊。

太离谱了！

舅舅难道没一点常识概念吗？

就是称为股神的巴菲特，也不可能用六万块给你变成一千零四十万呐！

高明凡看到夏果果愈发不善的眼神，连忙解释起来：

“资本化运作！阳光1040工程真的是资本化运作，舅舅身边几个工友进去的早，现在已经当上老总拿收益了，他们每个月什么都不用干，就能拿二十万！”

什么都不用干，就能拿二十万！？

“这个工程呢，是受到天庭秘密保护的，采取五级三阶制度，六万九千八，就是二十一份三千八百元……”

桌上的菜凉了。

高明凡从七点开始滔滔不绝讲到八点半，还意犹未尽。

夏果果完全听明白了。

舅舅的工友，参加了传销，拉了厂里好多人参与，他们都憋出积蓄交足了钱，所以最开始的那位工友已经晋升“老总”。

他不仅已经收割一众工友交上去的份子钱提成，工友拉来的下线也能抽取一部分提成。

A拉来B，B交钱，A拿到一笔大头抽成，B叫来C，C交钱，B拿大头抽成，A拿小头抽成，C拉来D，D交钱，反复以上，A还能拿到一小部分提成。

至此完成一个循环。

至于还有一些其余的“盈利点”，被舅舅胡乱讲的迷迷糊糊，不用想也知道，定是舅舅在“上课”时自己都没听明白怎么回事。

照此，一生三，三生九，九生二十七。

是能赚“很多钱”。

夏果果冷笑一声。

“所以，舅舅你一共投了多少？”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嗯嗯，舅舅也就买了……两份。”

“两份？那就是两个六万九千八……十三万九千六百？”

讲到这，夏果果知道果然出事了。

“你哪来这么多钱？上次问我要钱凑三千八，加上几个月的工资撑死一万五，我还拿出三万奖金补贴家用，这连一整份都买不齐啊？”

夏果果嘴上说着，心里已经有了预测。

还用想吗？

舅舅被猪油蒙了心，除了借高利贷以外，哪里能凑这么多钱？

“这……舅舅已经拉动一位工友参与了，因为买了两大份，其实收益也是双倍的！只要再拉两个就能当经理了！所以……舅舅借了十万高利贷……”

“唔！”

夏果果忽然感觉血压飙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