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乐还是印象中的可乐，电影却不是印象中的电影了。这粗糙的画质，夹着电流的音质，平淡的剧情，刚开始不过半分钟，栾冰的眉头就皱起来了。

她一口接一口的喝着可乐，一次次的欲言又止。是她非要来看电影的，总不好刚开始就要走吧。

栾冰偷偷看了眼正认真看电影的韩动，心里默念，可怜孩子，连个好电影都没看过。

五分钟后，栾冰喝完了自己的可乐，无所事事的坐在座位上。电影院又闷又潮，空气还不流通，她实在是待不住了。

韩动把自己的可乐换给她，说：“这个电影没什么意思，我们不看了吧。”

“好！”栾冰飞快的答应。

两人猫着腰从电影院出来，呼吸到新鲜空气，栾冰大大的吸了一口气。

“接下来去哪？”她问韩动。

韩动轻摇纸扇，说：“去听戏吧。”

栾冰不好意思再拒绝，便答应了。

两人来到戏楼，恰逢下一场便是梅兰芳的《霸王别姬》。梅兰芳身穿鱼鳞甲，头戴如意冠，手持双剑，身段窈窕，一颦一笑皆是韵味。

栾冰原先没看过戏，答应韩动过来也就是打算看个热闹，却不想一下就入了神，连韩动偷偷笑她都没看到。

栾冰看得极为专注，皱着眉满眼纠结，仿佛虞姬是要跟她诀别似的，手里捏着茶杯半天没喝一口。

唱到虞姬独自一人在台上时，栾冰终于缓过神来，她放下已经凉了的茶水，任由韩动换了一杯，对他说：“他可真好看。”

韩动笑了笑，说：“梅兰芳刚出来的时候，你就很喜欢他，说他以后能成为京剧大师。”

栾冰看得正兴头，也不纠结他的称谓，只是用更肯定的语气说：“他确实可以。”说完，台上的音乐急促，正到了四面楚歌的时候，栾冰便不理韩动，认真看戏了。

……

栾雪和百里文来到北京大学，先拜访了栾雪以前的老师，之后栾雪带百里文在校园里闲逛。

百里文问：“你当初怎么会想到在北京上学？”

栾雪说：“我不想出国，觉得太远了，大姐就推荐我来北大。”

百里文点头说：“一个人在国外，是挺不容易的，尤其是女孩子。”

“你当初一个人去日本，很辛苦吗？”栾雪问。

百里文点了下头，不想多说这个，笑着说：“你们三个里面，大姐去上学的地方最远，你在北京，小淞直接就在天津了。”

栾雪本来还想多问问，见百里文不愿意多说，配合着说：“小淞比我还离不了家，家里本来是想让她来北大的，但是她说北大回家不方便，在南开能每天都回家。母亲还说她这么恋家，以后得嫁到家门口。”

百里文想到栾淞和乔二，笑着说：“她还真能嫁到家门口。”

栾雪笑着点头。

左前方迎面走来一个带圆眼镜的男士，看着像学校的教师，他看着这边，表情是有些疑惑的思索。

百里文正要问他有什么事，就听栾雪跟他打招呼说：“张同学。”

“栾雪？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认错了。”张同学一脸笑容的走过来。栾雪正要向他介绍百里文，却不想他先向百里文伸出手：“你就是栾雪同学在日本留学的男朋友吧，果然英俊。”

百里文有些疑惑的朝栾雪看去，栾雪迅速移开目光，把脸转到旁边。

张同学心里一紧，完了，不会说错话了吧，这难道是栾雪的下一任？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嘴快的坏毛病啊。

百里文握上张同学的手，笑着说：“就是我，我叫百里文。”

张同学心里陡然一松，还好还好，没闯祸。他又寒暄两句，赶去上课了。

等他走后，百里文用探究的目光询问栾雪，栾雪顾左右而言它：“这是我大学的同学，毕业后留校任教了。”

百里文笑而不语。

栾雪终于忍不住了，说：“以前上学的时候，他喜欢我，我又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就骗他说我有男朋友了，在日本留学。”

百里文笑容加深，说：“记得在高中的时候，就有很多人喜欢你，下课都堵在你们班门口，还是乔二放出消息说他要追你，叫别人不许纠缠你，才好些的。”

栾雪似乎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情绪一下低落，她勉强笑笑，说：“你那个时候不肯跟人接触，你不知道其实好多女生也都很喜欢你，但是你太高冷了，跟谁也不说话，才没人敢骚扰你的。”

那两年正是百里家出事的时候，家里一下都拿不出他上学的费用，还是姐姐从大学辍学，把学费省下来给他的。他当时确实感觉自己一下从高空摔下，无所适从，很封闭自己。除了偶尔跟栾雪、乔二他们这些从小一起长大的说说话，从不跟其他人说话。

现在想想，其实没有必要，只是小孩子过分的自尊心作祟。当下既没有办法交新朋友，又不能正常的面对新朋友，回到家里气氛也很压抑，真是很不快乐的两年啊。

“我姐当初怕你得抑郁症，特意叫我和乔二多跟你说话，结果你老是不理乔二，把他气得经常找我姐告状。”

百里文又笑起来，对栾雪说：“他那个时候还跟我打过一架，你们都不知道吧？”

栾雪震惊的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

“他说要追你的第二天吧。”百里文回想着说。

栾雪愣了两秒，不知在想些什么，然后问：“他就只是打你了？什么也没跟你说？”

“他好像骂了我一顿。”百里文回答完，觉得不对，追问，“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栾雪看着百里文，犹豫要不要说。百里文板正她的身体，温和但认真的问：“小雪，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栾雪低头躲开百里文的目光，说：“其实当初是有一个人偷偷跟踪我，但是被乔二发现了，他就打了那个人一顿，后来就在学校说不许别人纠缠我。”

百里文惊出一身冷汗，不敢想象如果没被乔二发现会怎么样。他迅速把栾雪搂在怀里，后怕的说：“还好你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