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她说的什么话，她让你找小妾，她这么喜欢孩子怎么不给你爹找小妾？哦，我忘了，她自己就是小妾。”

李兰纯眼中蓄满了泪，情绪激动之下也有些口不择言。

“小纯”韩文启本来是要安慰她，但一听她这么说，便严厉的叫了她的名字，阻止她继续往下说。

李兰纯本就觉得委屈，这下越发来劲：“怎么，我说错什么了吗？”

“我不会纳妾，但你也要尊重母亲，她只是关心我们。”留下这句话后，韩文启便留下李兰纯自己在屋里。

李兰纯直接气哭了，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哪有这么关心人的，手下收拾东西准备回娘家。收拾了一半，想起娘家最近因为工厂的事情正发愁，如果自己就这么回去，父亲母亲肯定要担心了。

因国债取不出来，李家刚借了韩家一笔钱。虽然不多，但总是借人家手短，父亲也不好此时替自己发作。

这样想着，李兰纯收拾的手便慢了下来。她又想到，自己姑娘时候在家也是被娇惯的，虽然有哥哥弟弟，但什么事都先紧着自己来。到了韩家，不仅要事事以韩文启为先，还时常受委屈。

她不禁有些羡慕栾冰，不想到主院吃饭便不过来，韩动也从不说她什么。她一直被婆婆洗脑看不起栾冰，如今方才知道谁过的最好。

李兰纯心里一动，放下手里的东西，想着去找栾冰说说话。她不像栾冰，有陪嫁丫鬟。她在韩家没有特别亲近的人，连吵了架都不知道找谁说。

刚出院子，李兰纯便见小虎从门口路过，拿着一个包裹。

小虎也看见她了，想起两边最近关系缓和了，笑着打了个招呼：“二少奶奶”

李兰纯礼貌微笑了一下，问：“你拿的什么？”

“我家少夫人的新衣服，她晚上要穿。”小虎回答。

李兰纯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问：“她晚上要出去吗？”

“是”小虎应道，但他没说要去哪。

李兰纯也无意追问，默默在心里放弃了要去栾冰那边聊天的想法，只是说：“那你去送吧。”

她听韩文启说过今天晚上在陶家有一场商务晚宴。但是她一向不爱那种场合，照常不打算过去。倒是栾冰，八面玲珑，擅于交际，想来是要过去的，她还是不去打扰了。

小虎回去给栾冰送衣服，说起刚才遇到李兰纯的事情。小翠趁机说她中午听到的八卦，李兰纯和韩夫人在饭桌上吵起来了。

栾冰一下就想通了事情的缘由，韩夫人总因为韩文启稍晚韩动一个月出生，没得到长子的位子而暗戳戳嫉恨，想必早就惦记上了长孙的位子。

但这哪是说占着就能占着的，李兰纯又是要强的性子，可不得跟她吵起来吗。不过这不关栾冰的事，就算想到那边是什么情况，她也不想掺和。

试了新衣服后，让小翠帮忙盘了头，收拾妥帖便出门了。她要先去一趟报社，然后韩动会来报社接她。

这次来报社，除了一些工作之外，她还想看一下给报童们定的衣服。一溜儿大小伙子站一排，穿着整齐的格子衫和背带裤，套着厚的棉大衣，看着暖和又精神。

也不知道是衣服的原因还是上学的原因，栾冰总觉得她这次看到孩子们跟以前不一样了。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那就是有一点青春向上的学生气了。

“新衣服还喜欢吗？”栾冰笑着问。

“喜欢！”孩子们齐声回答。

其实他们的新衣服做了两套不一样的，但他们都商量好每次都穿一样的，去夜校的时候也都这么穿。本来过冬的衣服就不多，报社发的衣服又暖和又结实，他们都很爱穿。而且大家一起穿，有一种莫名的自豪感。

栾冰问：“你们是不是该下班了？”他们要早点下班回去休息一会上夜校。

允晨点头，他们留到这会儿就是听说栾冰今天要来看他们的新衣服，才多留了一会。

“那你们去吧。”打发孩子们下班以后，栾冰去办公室里。

有主编拿进来一份文件，对她说：“主任，您看一下这个。”

栾冰接过一看，这是最近比较斗争比较激烈的关于平权运动的文章集合。这个时期，正是思想解放时期，新旧思想的碰撞尤为激烈。

《兴华报》由于选题严谨大胆，包容度高，吸引了很多作家和记者的投稿，也因此引来很多争议。不过栾冰和乔二都不在乎，争议越多，证明兴华报的传播和影响越广大。

栾冰在这份文件里勾选了几个思想前潮但不偏激的文章，把剩下的退了回去。又跟别的主编聊了最近选题的方向和内容把控，谈的差不多了，韩动也过来接她了。

韩动刚进门就夸她：“你今天真漂亮。”

栾冰伸手迎接韩动的拥抱，说：“你又不是早上没见我。”

韩动用下巴蹭了蹭栾冰的额头，说：“就是漂亮。”

栾冰自从怀孕以后，仿佛提前多了几分母爱，变的温婉了。许是跟以前差的有点多，韩动感觉新奇，便时常夸她好看。

栾冰调皮一笑，问韩动：“你看我和早上有哪里不一样？”

韩动低头细细思索，说：“衣服好看，从孙小辫儿那里定做的衣服回来了？配的这个白玉耳环也好看，今天的头发是小翠盘的吧？”

“没劲。”虽然说对了，栾冰却感觉没意思了，这种“死亡问答”总是难不住韩动。

韩动岂会猜不到栾冰的小心思，笑了笑便说：“好啦，我们走吧？先去吃点东西，免得你去了吃不好。”

“好。”栾冰任由韩动把自己推着走，直到出了报社，看到门口停着一辆崭新的汽车，她忽然心中一动，忍着惊喜问：“这谁的车？”

韩动十分“不经意”的亮出手中的车钥匙，嘚瑟的反问：“你说呢？”

“啊啊啊”栾冰再也忍不了了，她摇着韩动的胳膊说，“你买车了啊，你不是没钱了吗？”

韩动这回有点不好意思了，摸了摸鼻尖，说：“你的服装厂挣的钱。”

轮到栾冰惊讶了：“呀，那服装厂还挺挣钱的哦。”

韩动摇了摇手中的车钥匙，笑着问：“上车吗？”

“走。”

拥有自己的车了，栾冰开心的左摸右摸，忽然想起来问：“这车多少钱？”

“两千多。”

“那你以前跟我说四千，我还以为服装厂能挣这么多呢。”栾冰说。

韩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说过四千了，但是服装厂确实能挣钱。他说：“服装厂挣得不少，我改天把账拿回来给你看。”

栾冰点头，她也的确要看看账了，不然都不清楚服装厂的运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