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铭用眼睛偷偷瞟了一眼坐在车子后座的孟昭瑾,见他的嘴角一直噙着一抹笑意。周铭心里想道,自己跟着少帅这么多年,自打少帅二十岁开始上战场以后,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少帅脸上露出这种看起来嗯.......甜蜜幸福的笑容。回想起出发前少帅和沈小姐在车外拥抱着依依惜别的场景,他默默地想也许等从名阳回来之后就能喝上少帅的喜酒了,想到这里,他不禁轻笑出声。
孟昭瑾听到笑声后将视线从车窗外移回来直直地看向坐在前面的周铭,眼神里带着疑惑。感觉到视线的周铭十分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然后说道:“对不起,少帅!”孟昭瑾没有说什么,眼睛重新看向窗外,道路两旁的树不停地向后退去。
沈府的花园里,沈知玥和姐姐沈知仪正在玫瑰花丛旁下着围棋。在被姐姐连着吃了好几个子之后,沈知玥撒娇耍赖道:“不下了不下了,每次都下不过你,从小输到大。”沈知仪略显无奈地摊手,意思是她自己也不想每次都赢的。沈知玥看了气得噘起嘴,像只受了气的小猫。
沈知仪一边把棋盘上的棋子一个一个地捡起来放进棋笥,一边好似无意地说:“下棋是件很容易让人静下心来的事,因为人的心思全放在了棋盘上,自然也就分不出多余的心思想其他的了。玥儿,我知道你很担心少帅,谁都明白战场上枪子儿不长眼睛,可你也要知道,孟昭瑾的‘少帅’不是靠人们奉承出来的。他二十岁刚从军官学校毕业就被任命为第九师师长,第一次带兵上战场就打了个大胜仗回来,他有卓越的军事才能,有丰富的军事知识,又有大帅把他从小带在身边刻意培养的先天优势,所以你放心,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沈知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我知道的姐。”
“知玥!知仪姐!”
两姐妹转过头一看,是叶师长家的四小姐叶竹君,正笑着朝这边走过来,在她身后跟着两个年轻女孩儿和没来得及提前通报的听差。沈知玥忙站起来高兴地迎上去拉住叶竹君的手说道:“竹君,你怎么来之前没有提前打电话给我。”又对着叶竹君身后的两个女孩儿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旁边的听差说:“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叶竹君是沈知玥出国留学前的同学,也是很要好的朋友。每次她来沈府负责通报的听差都很头疼,因为这位大小姐从来不等他们通报就往里进,作为下人的他们也不敢硬拦着,只能跟着一起跑进来,好在老爷小姐了解叶四小姐的脾性,也就从来不怪罪他们。
要说叶家这位四小姐,跟成平城其她的千金名媛有些不同,她不爱念书,上学时总被她爸爸追得满院子跑。叶师长经常捶胸顿足地对她说:“老子没好好念书,还能上个战场拼口饭吃,你个姑娘家不好好念书以后干什么去,出去喝西北风吗?就是嫁人也挑不着好人家!你说你到底是像谁啊闺女,啊?”
叶竹君站在离她手里拿着鞭子的师长老爹两米之外的安全距离内理直气壮地回道:“像您啊!人家都说女儿随爹,您看您不爱念书,那我肯定也就不爱念书了,所以这是正常的,您就不要再生气了。而且您想想,您生气我就能把书念好吗?不能对吧?如果您把身体气坏了我还是不爱念书,那这就是一桩赔钱买卖啊!”
叶师长被自己家四姑娘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于是拿着鞭子继续追,叶竹君呢就继续跑,鞭子抽在空气里和地上噼啪作响........
叶四小姐虽然不爱读书,却对做生意十分感兴趣,经常能想出一些别人想不到的点子。她在离电影院不远的地方租了个店面,开了家名字叫“云裳”的服装店,专门卖西方流行的裙子和大衣。这个店名呢其实是沈知玥帮她想的,当时还在德国慕尼黑念书的沈知玥收到了叶竹君发的电报,说是让她帮忙取个店名,一看到开的是服装店,沈知玥立刻就想到了“云想衣裳花想容”这句诗,于是便有了“云裳”这个店名。现在已经赚得盆满钵满的叶竹君已经开始计划再在其它地方开两家分店了。但作为父亲的叶师长,却在愁着给女儿找个好婆家的事,每次看到有青年才俊出现在眼前,都会特别慈祥地上前问一句:“家里娶妻没有啊?”
叶竹君对自己老爹的这种行为觉得特别丢脸,但每次叶师长遇到女儿抗议自己亲自下场找女婿的情况时,都悠悠地来一句:“你就是成了全国首富也得嫁人生子,不让我替你张罗也可以,你自己去相亲去,张参谋长家的儿子你觉得怎么样,上次张参谋长的太太还问起你生辰八字来呢。”一说到这里叶竹君便会丢下一句“店里忙,爸我先走了”来宣布战败。
战败的叶竹君以前经常找沈知玥抱怨:“你说我爸该是有多烦我,才这么着急张罗着把我嫁出去呢。”每次沈知玥都笑着告诉她:“其实叶伯父最疼你了,只是他不说出来而已。”叶竹君听完总会翻个大大的白眼,“我只是一个姨太太生的女儿,怎么会是他最疼的孩子呢,你别忘了,他有八个孩子。”“可你是所有孩子里个性最像他的啊。”看着半信半疑的叶竹君,沈知玥想到了“当局者迷”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