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阳城里,炮火声还在继续。作战指挥室里的孟昭瑾根据现在两军兵力悬殊较大的情况,重新部署了新的作战方案,并命令增援部队加快行军速度,比原计划提前到达名阳。
待新的作战方案传达下去之后,孟昭瑾将拳头握紧,狠狠砸在桌面的地图上,地图上的“桂”字正好压在他的拳头之下。他脸色阴沉地说:“牟桂葶这个贪心不足蛇吞象的混蛋,一定得让他付出代价!这次我不光要守住名阳,还要拿下他的新都。”
“少帅,您休息一会儿吧。”看到孟昭瑾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旁边的周铭忍不住劝道。
“不要紧,我不累。”
周铭知道这时候不管自己如何劝都不会有用的,他做了少帅那么多年的侍卫长,可以说是整个烨军上下最了解少帅的人。
孟昭瑾第一次上战场就是周铭陪在他身边。当时刚刚从士官学校毕业的他被父亲任命为十七旅第三团的团长,在两军对垒的阵地上,孟昭瑾问跟在他身边的周铭:“害怕吗?”周铭用十分坚定的语气回答道:“不怕!”孟昭瑾听了将手里的烟蒂扔在地上,笑着拍了拍周铭的肩膀,眼睛望着还没有被炮火侵染的蔚蓝色的天空。
扎实的军事理论知识,英明果断的指挥能力,那一次,孟昭瑾一战成名,在烨军中收获了不小的威望。人们私下议论说虎父无犬子,大公子一定是未来继承烨军统帅的第一人选,慢慢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人们开始叫他“少帅”。对于称谓上的变化,孟昭瑾本人没觉得怎么样,但作为父亲的孟广崇却很高兴。从小,他就是把自己的长子孟昭瑾当作接班人在培养的,不过已经活到这把岁数的他心里明白,单纯的子袭父职难免让人口服心不服,只有让孟昭瑾多立军功,在烨军上下树立起威望,才能顺利继承自己的统帅之位。
外人的看法还在其次,其实孟广崇最担心的是儿子孟昭瑾自己的想法。孟昭瑾十九岁那年跑到父亲孟广崇的书房,看着坐在书桌前的父亲,他十分认真地开口说道:“父亲,我想去美国留学,学古典乐。”
孟广崇听完勉强忍下心口的怒气,“昭瑾,你知道我对你是寄予厚望的。”
“我知道,但比起打仗,我更喜欢音乐。”
孟广崇终于还是没忍住,怒不可遏地一掌拍在面前的书桌上,大声吼道:“孟昭瑾!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没出息!学音乐?学音乐能成什么事?好好的士官学校不去上,非得跑外国去学吹拉弹唱,我看你是疯了!”
“父亲,我只是想选择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空气安静了几分钟,“唉,你去吧。”
孟昭瑾有些不相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他没想到一向固执的父亲这次竟然会这么容易妥协。
坐在书桌前的孟广崇继续说道:“我同意你去美国了,你既然心不在这上面,到了士官学校也是个不上进的,学校的教官都知道你是我孟广崇的儿子,我怕丢人。”顿了顿又说:“儿子,你知道吗,现在一些外国饿狼正在紧紧盯着,生怕到时候扑上来时少抢到一块肉。咱们自己人打归自己人打,但外国人,绝不能给他一寸土地,真到撕破脸的那天,多一个军人就多一分希望。当然了,这些都跟你无关了,还是那句话,我不敢把你往士官学校送了,我怕你给我丢人。”
孟昭瑾皱起俊眉,沉默着像是在纠结着什么,孟广崇端起桌上的茶杯悠闲地喝着茶也不打断他。终于,孟昭瑾像是下定决心般目光坚定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说道:“父亲,我去士官学校。”
孟广崇放下手里的杯子,“你决定好了?”
“我一定不会给您丢人的。请您尽快帮我安排吧,我先出去了。”孟昭瑾说完转身走出了书房。
孟广崇看着儿子的背影露出欣慰的笑,俗话说:知子莫若父。他知道什么法子用在自己儿子身上能有效。开学典礼那天,孟广崇亲自上主席台致辞,他那些激励的话既是说给站在台下所有学员们的,也是说给站在学员里的孟昭瑾的。
孟昭瑾对同学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但学校的教官是知道他是谁的,所以在训练时也就不敢对他太过苛刻。在这种情况下,孟昭瑾却时刻严格要求自己,从不搞特殊,任何训练项目都认真完成,最后他以炮兵科第一的好成绩毕业。在颁发毕业证书时,父亲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笑着说:“儿子有出息了。”脸上是藏不住的骄傲。
外面轰隆的炮火声不绝于耳,指挥室里的电报和电话接连不断,孟昭瑾有条不紊地处理着一个又一个来自不同地方的请示汇报。战争是残酷的,稍有懈怠就可能导致无法挽回的局面,这个道理他还在士官学校学习时就已经懂了,所以在战场上的孟昭瑾每次都拿出百分之百的集中力,他看似果断的命令,其实是在脑子里用了最短的时间进行深思熟虑。现在,他已不是那个初上战场的大帅府的大公子,而是在短短的两三年里已经打过多次胜仗的“少帅”,在战场上,万千责任系于一身,他唯有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掌控全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