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了数个时辰的路程终于看到了夏道镇,凤焰姬下意识就想跨出灵兽森林,麟清之拉住她,随后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一套黑色长袍,他凝视着凤焰姬血红如玛瑙的眼眸,缓缓道:“灵兽化为人形后所形成的样貌各有千秋,只有极少数才能完全同人类一致,不少纨绔子弟都极其喜爱拥有灵兽特征的灵兽人形,你这样好看……更得格外小心。”
凤焰姬:“我觉得你更好看,或许你比我更危险。”
麟清之微怔,随即舒展眉眼点了点头,神色间不见半分羞涩,“你说的对,我会多加注意的。”
二人将身躯和脸庞都隐藏在漆黑长袍下,一前一后进了镇子,麟清之给凤焰姬置办了些随身行装,又去暗市为凤焰姬办理了个假身份,随即在路边的客栈开了两间房。
“昨日风餐露宿,让你受苦了,这镇子只有这种规格的客栈……”
“麟清之,我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皇族帝姬,”凤焰姬有些不满,“我化成人形后不过花了数十年学习宫中礼仪和万古典籍,随即便在岩浆池附近开始苦修,每日都需自己觅食,以天为被、以地为席,我同寻常的帝姬不一样,我所学的并非琴棋书画,我所要担负的,是整个凤凰古族。”
麟清之有些无奈,“你倒是不心疼自己。”
“我怎么能对自己放松呢,”凤焰姬没听出他所要表达的意思,有些倔强的回怼道,“再说我自小如此,早就习惯了,没什么心不心疼的,这不过是我作为帝姬应当肩负的责任罢了。”
麟清之没再说什么,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
麟清之顾念着凤焰姬初来乍到,给她讲解了许多关于灵界的历史以及基本常识,因此在客栈内多逗留了两日,多亏凤焰姬自小苦修,虽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但还是将大致记了个七七八八。这两天凤焰姬也是一刻都未停止修炼,体内的魂力也转化了三四成左右。
灵界内人与灵兽相处极为和睦,有些没有天赋无法生出灵智的灵兽会在被驯兽师驯化后出售给商队,用于运输、拉货等各种用途。
麟清之包了辆角羚拉运的马车,角羚长着牛首马身,一双蹄子跑得飞快,大多数都拥有风灵力,跑起来呼呼作响。凤焰姬从未见过角羚,忍不住多看了一会。麟清之眉头微挑,不知是否是凤焰姬的错觉,她总觉得这趟车跑得格外快,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云州城。在即将入城之时,她好奇地拨开车帘向外看了一眼,正好见到一身着黑袍的男子向夏道镇方向走去,腰间别了散发浓郁血腥味的弯刀,一看便是不仁之器。那人似乎察觉到了凤焰姬的视线,一双锐利如刀的冰冷双眸飞快地扫向了她,凤焰姬急忙拉低黑袍遮掩面庞,但此时风声喧嚣,她不知被吹得不断鼓起的黑袍是否完全遮掩住了她殷红如鸽血的眼眸,等了几秒后她才小心翼翼地向外探头,却见宽敞无比的大路上已是空空荡荡。
这人一看便是亡命之徒,只是不知要去讨谁的性命。
“到了。”
麟清之沉静如水的声音在车外响起,凤焰姬一手拎着裙摆,另一只手便自然而然地放在了他的手上,自小养成的习惯让她不自觉愣了愣,而后沉默地跟在麟清之身后,看他将角羚交还了给云州城运输点的商家。
这便是民间的租赁业务么?凤焰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压低声音问麟清之道:“昨天明明说好了让我做你的贴身护卫抵债,怎么你还老是惯着我当帝姬时养出来的习惯?”
“你是我的贴身护卫,和我想惯着我的新娘有关系吗?”
凤焰姬撇嘴,“就你最能言善辩。”
运输点附近便是商业街,人来人往、相当热闹,凤焰姬虽心里还想着修炼,但还是忍不住四处张望打量商品,麟清之知道她绝不会让他花钱买这些无用玩意,便也没主动开口,带着凤焰姬直接便走到了酒店。麟清之虽才十四,但身高已接近一米七,颇有几分玉树临风之姿,二人虽都身披黑袍,但观其体态已隐隐透露不凡。
“开间天字号双人房。”
麟清之字正腔圆,但柜台负责登记的女子只顾着打量自己的指甲,对麟清之的话充耳不听,神情无比傲慢,显然是将他们二人当成了叫花子。麟清之又温声唤了几次,但那人听见只不住地翻白眼,甚至将手边的抹布直接砸向了二人脚下。
“穿着一身破烂还敢进店,乞丐就该去垃圾堆待着!”
凤焰姬微微皱眉,他们二人虽说穿的是粗制布料的黑袍,但还算是衣冠整洁,没想到会被如此对待,她往前走了几步,抬头望向麟清之。
现在麟清之可不仅是她的保护对象,也是负责她衣食起居的老板,她自然要听他的吩咐。
“去吧。”麟清之见此人嚣张的态度也是有些厌恶。
凤焰姬伸手唤出了一缕拇指大小的凤凰真火向柜台砸去,那女子看她气势汹汹神情微变,却见她只抛了一团幽微火光,眉眼间倨傲更甚,鼻孔更是要抬到天上去了。凤凰真火才一触到大理石柜台便迅速燃了起来,女子见状急忙闪躲,一边向外跑还一边大声喊道:“杀人了!强盗杀人了!”
好一个颠倒是非的长舌妇!
凤焰姬冷冷一笑,手指轻抬,便是又唤出了一道流火,如闪电般将那还在聒噪大喊的女子整圈围住,她吓得无法动弹,生怕一个不慎便会被真火灼烧。凤凰真火的温度极高,只是围绕在她周身数米处便让她汗流浃背、浑身湿透,这凤凰真火不过只发挥了一成温度,凤焰姬无心伤人,只是想给此人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手下留情!”
一道富态无比的肥胖身躯艰难的从远处跑来,他气喘吁吁的跑到凤焰姬数米外的地方便停住了脚,原因无他,这凤凰真火实在太热了……
“不知小店为何惊扰到了贵客?”
凤焰姬见他态度良好,便将流火同已燃成灰烬的石桌上的火苗尽数收回,声音冷冽道:“你说,若是有一处不实之处,我定让你受万火焚烧之苦!”
方才还高高在上的女子顿时萎靡在地,她涕泪横流道:“是……是贱民长了一张不会说话的烂嘴,对两位贵人出言不逊,这、这才……”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凤焰姬冷漠地扫了一眼地上的女子,“不过穿着粗制衣裳便将我们嘲讽为乞丐,拿手边的东西砸人,方才还颠倒黑白,企图将我们说成强盗,这便是你们酒店的待客之道?!”
“惊扰到贵客实在万分抱歉,小人立刻就将这狗东西开除,还有两位在此居住的费用小人全包了,还望二位海涵。”
凤焰姬回头望了眼麟清之,见他微微摇头正要开口拒绝,哪知店老板比她反应更快,急忙抓住了她的手腕,语气诚恳道:“请务必给小店将功赎罪的机会!若是您拒绝了,小人会一生都于心不安!”
凤焰姬微怔,看他泪花闪烁、一脸真诚的模样也无法拒绝,只能点了点头。麟清之从身后大步走来,一把握住店家的手将其扒开,随即将凤焰姬护在身后,语调寒如冰川,“管好你的手!”
店家又是一阵点头哈腰,好一阵赔礼后便领着二人走到五层,光是房门就比其他房门的装潢更加精致,凤焰姬看店家肥胖的身躯离开后才抓了抓麟清之的衣袍,抬头问他:“你为何生气?”
麟清之牵住她的手进了房间,转身将门关上后将她的黑袍解开,顺着她的脊背滑落。凤焰姬内里穿着一身青莲白裙,愈发衬得她娇小可人,麟清之摸着她的青丝不语,许久才叹息道:“就是因为你什么都不懂……”
凤焰姬有些不满,“我此时虽是十二岁女童的模样,但已过了五百岁幼年礼,你此时也不过总角之年,怎么总用看孩子的眼光看我!”
随即她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看着麟清之的眼神也变得格外复杂,“莫非你真身其实是个老怪物?只是千百年间一直在用真身修炼,人形仍保持着初化模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倒也没错。
麟清之神色渐渐舒展开来,他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笑着示意凤焰姬看向身后,“这似乎是个情侣套间。”
凤焰姬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转身打量了一眼洒满玫瑰花瓣的套间,她从未来过酒店,好奇的东看西看,看到房间内唯一的一张大床后神色轻微变了变,随即淡然看向麟清之,试探着问道:“我可以打地铺吗?”
麟清之没有回答,给了她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他们二人无论是谁都绝不会让自己睡床,另一人打地铺的,因此凤焰姬咬咬牙,强装镇定道:“这床这么大,你睡左半边,我睡右半边,中间还隔着一大块距离呢,再说你我此时都是幼童身躯,无需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