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啊,他们家已经把临安城的医馆郎中都看遍了,也不知得了什么病,钱也花了好多,但就是不见好,tui……”
“后来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您快跟我说说。”
杜良露出好奇之色,表现出了作为‘卦友’的优良素养。
“后来有人说可能是老太太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让他们去城隍庙拜拜。结果自从去了一趟城隍庙,老太太的病还真就开始好转了。”
说到这里,大神突然神秘兮兮的向四周看了看,低声道:“这件事啊,别人都不知道,小张鹏和谁都没说。我也是上次看望老太太时,从她嘴里套出来的,tui……,你说邪性不?”
“城隍庙?”
杜良一愣,眉头缓缓紧锁。
郎中看不好的病,城隍给看好了?
自从上一次见过地府阴差之后,他对这方面多少有了一些了解。
大一点的城镇一般都有城隍庙,小一点的地方也设有土地庙一类。他们都属于阴司,管理一方土地,维持阴灵秩序。
相比于丙三、丁六那样的阴差来说,城隍的职位更高。
如果将阴差比喻成捕快,那么城隍就是县老爷!
如果张鹏的老娘真的是被阴魂一类附体,那么找城隍肯定是管用的。保证活人不受阴魂的侵扰,本就是他的职责。
可是,这和案件有什么关系呢?
对了,今早张鹏的婆娘和老娘发疯伤人,会不会和之前的怪病有关系呢?
“差爷?您没被吓到吧?Tui……”
“啊,还好,还好。婶子,还有别的八……额,怪事么?”
“tui……张鹏生不出崽子算不算?”
“……”
石磨墩旁,一老一少蹲着又聊了许久,直到吐了满地的瓜子皮,天色见黑,杜良才揉了揉发麻的腿,起身离开。
剩下的半包糖果就当是耽误大婶洗衣服的酬劳了。
离开之后,他没有急着和张捕头他们汇合,而是兜兜转转向城南赶去。
此刻天色见晚,城隍庙内上香的人已经渐渐散去。
因为军火库爆炸的原因,民间已经渐渐出现了种种传闻,毕竟王府有那么多下人,妖物偷袭的事情肯定是瞒不足的。
如今百姓们人心惶惶,城隍庙的香火自然旺盛起来。
因为有四王府在,临安城不仅规模宏大,经济也很不错,从这座气派的城隍庙上也能窥之一二。
红墙黑瓦,占地数十丈,地上铺着青石,离的很远就能闻到那股浓郁的香烛味。
杜良在外面等了片刻,见上香的百姓走的差不多了,这才缓步走了进去。
不多时,他来到城隍爷的神像前,将之前买来的香烛点燃,不过没有拜。待香烛上青烟升起时,冲着城隍神像抱拳道:
“子午县县令杜良,有请临安城城隍大人现身一见。”
他的声音在大殿中传开,好在此刻四周已经没有了香客,否者一定会以为他是个疯子。
城隍老爷是说见就能见的,你以为你是谁?
杜良话落便默默的等着,直到三息之后,他腰间的铜钱突然抖动起来,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不光如此,另一侧水镜先生送的玉佩也发出淡淡的青芒。
为了不惊扰到对方,杜良将铜钱和玉佩塞入衣服内,隐去了响动和青芒。
巨大的香炉内刮起一道清风,吹着炉灰和青烟缓缓旋转,随后来到杜良身一丈远的地方,显化出一道人影。
“何人唤我?”
这城隍身着藏红色云纹官袍,头戴官帽,是个中年人模样。身体外缭绕着缕缕幽芒,只是站在那里就散发出淡淡的威压。
“子午县县令杜良,有要事相询。”
杜良抱了抱拳,不卑不亢的说道。
从某个方面来说,二者属于同级,只不过管辖的范围不一样。一个管人,一个管鬼。
“你能看到我?”
中年城隍有些诧异,一双虎目在他身上打量片刻,硬是没有看出他的深浅。
心底有些吃不准杜良的来头,所以城隍的态度还算客气,也向他抱了抱拳。
“阁下有何事?”
“城隍大人可曾记得城东张家有个老妪,上月初六曾来此烧香驱病?从您这里离开后,她的病就有所好转,从那以后,每隔三天便会来此送香请愿!”
城隍想了想。“确有此人!”
杜良闻言暗松了一口气。
“敢问城隍大人,那老妪得了什么病?”
城隍笑了笑。
“倒也不是病,只是她年纪大了,又不知从哪里捡了个阴气极重的手镯,常年受阴气侵袭,所以才会那般虚弱。那日我见她一家虔诚,便出手驱了阴气,仅此而已。”
这样啊……杜良伸手推了推空荡荡的鼻梁。
这与他之前想的差不多,但又不一样。
思量片刻,杜良又问道:“城隍大人可知那手镯上的阴气来源?”
城隍想了想。
“你可以去城西的乱坟地看看,阴气不是阴魂,所以我也没派人去查看,倒是我有些失职了。”
“大人说笑了,区区阴气而已,倒也不算什么。”
杜良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很懂的样子,随后再次抬手施礼:“那在下就不叨唠大人了,告辞!”
“慢走!”
城隍回了一礼,随后身影消散,估计是回到神像中了。
杜良心底啧啧称奇,脸上却面不改色,又对着神像拜了拜,这才转身离去。
……
离开城隍庙后,杜良向城西走去。
如果真如城隍所说,张老太太只是因为染上了一缕阴气,那倒也没什么,但他还是准备去看看。
为了安全起见,他从新将铜钱和玉佩取了出来。
夜色渐渐昏暗下去,杜良走在大街上,刚开始还有些行人,但都行色匆匆。毕竟临安城闹妖怪的事情闹得那么凶,谁也不想晚上还在外面。
原本还算热闹的临安城,最近几天傍晚萧瑟的很。
突然,就在他来到一处无人的街道时,腰间的铜钱响了,声音十分急促。
另一边的玉佩也散出青芒。
“不是吧?”
杜良头皮一麻,转身就走。
然而,刚走了两步,身体徒然僵持在原地。
对面三丈外的墙角黑影中,站着一道身影,正冷冷的看着他。
我现在装看不见他,应该能蒙混过去吧?
杜良如是想到,一边望着夜空,一边向另一条街走去:“今天的月亮真大啊。”
“那你不打算多看一会么?”
黑暗中的影子冷冷开口,随后一步步从阴影中走出。“既然你那么喜欢查案,我直接送你下去见他们好了。”
“跟谁俩呢?”
杜良神色一狞,猛地掏出火铳,对着那人影砰砰砰就是三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