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结了片刻，最后被师尊一声轻咳打破。

“把握分寸，莫要过火。”

师尊看上去真是操碎了心。

“弟子明白！”

东陌信誓旦旦应道，我倒也不担心他真的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该禀报师尊的事都禀报完毕了，我突然想起这几次似乎都没见到念情师兄的身影，便随口问道：“师尊，师兄现在在忙什么呢，总是见不到他。”

“他，另有要事在身。”

师尊说话时表情没什么起伏，但我却本能地捕捉到一丝不协调的因素。

我怎么感觉……师尊好像有些愠意？是师兄做了什么错事惹到师尊了吗？

不待我在脑海里继续猜测，师尊又开口道：“再过两日，你们便回来罢。”

“诶，可是规定的期限还未……”

“继续留在那边，恐有不妥。今日为师也有其他要务需去处理，松雪居不可无人看守。”

师尊说得斩钉截铁，纵使我和师弟面面相觑，也没人敢跟师尊叫板。

——我还没玩儿够呢，我不要回去！

这话我当然是死也不会直接对着师尊说出口的。

无法，我和东陌师弟只好齐齐应了，答应处理完这边的琐事就回峰去。

咔嚓，灵镜像是被切断信号源的电视，就这么没了画面。

“两日后……这么说在下很快就能见到、见到传说中的岁阳宗了？”状况外的苏缨甚至暗爽起来。

我泄了气，瘫在床榻上，东陌师弟皱眉看我，像是想说我这般姿态实在不雅，但见我一副灰心丧气的表情，可能又想到这事是因他家人而起，最后便摸了摸鼻子愣是把话咽回去了。

“唉，我觉得师尊有事瞒着我们。”

我伸了个懒腰，把垂在榻边的右腿晃了晃。

“师姐你是指什么？”

东陌师弟拿我没法，只得认命得挪动椅子换个朝向。以便跟我面对面说话。

“嗯……首先，师尊这么多年都是自己一人守在松雪居，平时出去降妖除魔什么的也从来没耽误，这次用留守松雪居为由让咱们提前回去，总觉得牵强了些。”

“确实，何况那结界阵法的强度我们都见识过，岁阳宗内莫说哪个弟子，其他峰主来了怕是也要挠头。”

东陌师弟给自己斟了茶，问我要不要喝，被我摇摇头拒绝了。

“是啊，而且……”我坐起身来，捏着自己下巴仔细回想方才师尊的言行，“我觉着念情师兄应当也不是普通的‘有要事在身‘……”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原本还不甚在意的东陌师弟也不得不开始认真起来：“确实，换做以往，若有什么事，师兄他都会提前告知师姐你。”

“对……诶等等，啥时候师兄特意提前告诉我什么事了！”我差点顺着这个话就接下去，不由得直盯向师弟。

“师姐你不知道么？”

“我知道什么？”

“唉……”东陌再次露出面对傻子无可奈何的表情，我得十分克制才能忍住不揍他，“像是某年某月某日，咱们师兄要下山去一趟，特意提前两天告诉你，问你有没有想要的伴手礼……”

“那次师兄也问你了吧，还给你带回来一柄锋利的好剑！”

“他根本没问我，因为那次师姐你要的东西是什么熏香炉，那匠人家里正好有柄多出来的剑，师兄着才顺手买了送我！”东陌嘴角抽搐，似乎既无奈又无语，连带着还有点受伤。

“……不就那一次嘛，而且，咳，师兄还是记挂着你的！”

“那去禁林采药果那次，去寒窟取冰镇水果那次，去……”

“停停停，难道不是师兄有带手信的习惯，每次都会惯例问一下我们需要的东西吗？”我震惊极了，因为念情师兄每次带回来的东西都至少是双份的，我就本能地以为他给东陌也带了一份……

“师姐……当然不是了，我什么时候对能制作凝霜糕的药果感过兴趣，又何曾对什么冰镇西瓜情有独钟过？”

东陌师弟看我一脸错愕，反而被我气笑了，忍不住伸手弹了我额头一下。

“你呀你，多长点心吧！”

我捂着额头，心情复杂。

首先，我必须明确，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拿的应当不是什么玛丽苏剧本。

谁家玛丽苏天天在练武时被师兄按着揍啊？

其次，我自诩对情感方面还算敏锐，其他人暂且不提，只是念情师兄……他看我时的目光，虽然总是含着笑意，但总令人感觉那笑意轻飘飘的，仿佛转瞬就要归于虚无，哪怕说他是在“以看待妹妹的眼光”看待我，也比用“以看待喜欢对象的目光”看待我来得更贴切、更现实。

我打了个寒颤，感觉这话题不能再继续跑偏了，于是赶紧拉回正题：“咳，不管怎么样，念情师兄身上应当确实发生了一些事，还是师尊不太想告诉我们的那种……”

“秘密？”东陌接口道。

我不置可否。

仔细想想，这些年过来，我们虽然基本日日都能见到师兄，但对此人的事其实知之甚少。

“师兄真的是因为酿酒被赶出师门的吗，据我所知，莫念情此人可是炎鸣长老座下最有出息的一名弟子……”

我开始梳理思路，东陌师弟在旁洗耳恭听。

“师兄此人的来历如何，未入岁阳宗前是何种身世背景？我曾听子铭提到，他在入宗时，都互相跟同门师兄弟姐妹坦白过身世经历一类，这算是初步的了解，可是师兄……从来对此闭口不谈。”

“……”东陌也陷入了沉思。

“再者，无论他是不是真的被炎鸣长老撵出了师门，为何他能以一个火灵根修者的身份长期待在冰奇峰？且不说师尊到底有没有教过他什么东西，师兄平日里也只是负责锤炼我们二人罢了，但……”

但总感觉，哪里有些违和。

这个时候，一直保持沉默的师弟开口了：“星启大会上我也跟几个火灵根弟子交手过，怎么说呢，他们的火……跟师兄用的火，很不一样。”

我瞳孔微缩，渐渐回想起跟殷孽交手时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