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厉微兰发出疑问，从蔺清川怀中冒出头来四处瞧瞧。

蔺清川貌似明白了什么，回过头来看向眨了眨眼睛的厉微兰，那长长的睫毛像轻羽一样。

少年俊俏的小脸一红，忙松开抱着厉微兰的手，自己先站起来再把厉微兰扶起，乖乖退到一旁保持距离。

厉微兰瞧着，淡笑解释道：“哥哥虽然说话不讲情面，但他人还是挺好的，他说什么你别放在心上。”

“那可未必，这臭小子占你便宜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爽朗的声音再次传来，树上跳下一位少年，少年一双瑞凤眼微微弯起，高挺的鼻梁下是和厉微兰一样粉嫩的唇。他穿着一身月白衣裳，上面绣着朵朵梨花，举手投足，衣裳拂动，似是踏着梨花而来，脚上的一双素白长靴，恰似开满梨花的枝丫。

此人是上将府大公子，厉恒澈，比厉微兰年长三岁，今年十七未满，尤爱骑射与书画。

厉恒澈径直走到蔺清川面前上下打量一眼，递给他一瓶金疮药，饶有兴致地问道：“你就是我妹妹晌午买回来的那个人？”

“是。”蔺清川面色苍白，嘴唇也几乎没有血色，一双满是血污的手握着小白瓷瓶。

厉恒澈对比了一下厉微兰身上的伤，肉眼可见，厉微兰身上几处抓伤都是轻的，蔺清川却是咬伤抓伤，还有骨肉分离之痛。

厉微兰想问哥哥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有没有带护卫什么的，可对方全然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叫什么名字？”厉恒澈边说边拿出止血的药丸粗鲁塞蔺清川口中。

“蔺清川。”蔺清川刚咽下，一批护卫从林中赶过来，另一旁林中冒出几个骑马的护卫，后面便是小厮驾着马车赶来。

“属下见过大公子，大小姐。”

两边护卫汇合，跪在地上动作整齐划一，声音洪亮。

厉恒澈笑摆摆手发话，“洛卿，护送我妹妹回去，带上几个精英护卫暗中保护，记得帮我妹妹处理伤口，若出了任何差池，唯你是问。”

“是。”名叫洛卿的女护卫，恭敬应下后，来到厉微兰身边，小心搀扶着，朗朗说道：“属下知道大小姐有诸多疑问，但眼下先上马车处理伤口要紧，回府路上大小姐尽管问，属下会一一回答。”

“嗯。”厉微兰明了点点头，在洛卿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几名护卫自觉离开躲在暗处，护送回府。

厉恒澈望着马车走远，抬手轻轻一挥，各个护卫自觉回到自己的位置，瞬间只剩下一小队护卫待命。

“常言，帮他处理伤势，其他人找干柴生火取暖，等会儿小厮驾马车过来我们再动身回府。”

“是。”

常言上前检查蔺清川伤势，其他护卫各自活忙。

厉恒澈就地盘腿而坐，看着蔺清川身上深浅不一的伤，眸光闪过一丝不明的意味，半是审讯半是疑惑的问他。

“这饿狼如此多，你就没想过自己逃走吗？”

蔺清川摇头，“没有。”

“为什么？”厉恒澈追问。

蔺清川没有丝毫犹豫，回答：“大小姐已经买下了，银子我也花了，此后大小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就这样？”

“就这样。”蔺清川看他眼神暗藏杀机，知道他不相信自己，“大公子想问什么，直接问便是。”

“倒是爽快人。”厉恒澈看他的眼神变了变。本以为是个攀途上将府的，没想到不是，这少年眼神也清澈明亮，不像是有坏心思的人。

只不过……心性好像太过纯良。

厉恒澈垂下眼眸，开始跟他唠家常，对周围拾柴火和给蔺清川上药的护卫视若无睹。

“哪里人？”厉恒澈问。

蔺清川：“算是柳州幅阳县人。”

厉恒澈：“算是？说说你自己身世。”

蔺清川整理一下语言，“自幼举目无亲，在柳州幅阳县长大，因洪涝之灾冲夸破庙住所，带着唯一胜过血亲之人来到洛城讨生，没想到短短几日，又剩下我一个人，再后来，就碰到了大小姐。”

厉恒澈收起奇怪的眼光，认真看了他一眼，又问：“几岁了？”

“十七，未满。”

“没有亲人找过你吗？”

“没有，记忆中一直都是一个人。”

“嗯……也是个可怜人，柳州幅阳县可有人能证明你在那里呆过？”

“有，典当行老板，卖包子的小商贩，附近村落砍柴的樵夫，都时常见我。”

“嗯。”厉恒澈沉默了一下，心里有了底，又问：“会武功吗？”

“会。”

“谁教你的？”

“一个无名的老乞丐。”

“他为什么教你？”

“他看我讨的饭多，说只要我分他一半，他就教我习武识字。”

“哦？倒是有趣。”厉恒澈来了兴致，换个舒服的坐姿继续问道：“他以前什么来头？”

“不知道，他不说。”

“那他平常怎么称呼你？”

“……小乞丐。”

“怕死吗？”

“怕。”

“那你怎么还敢那样护着我妹妹？”

“怕良心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