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厉倾澜和蒲月走远，管事的又让其他丫鬟离开，只剩下厉夫人和枫月时，这才开口说道：“禀夫人，昨夜大小姐身边的丫鬟青竹犯了癔症，还打残了翠竹。今早有丫鬟去送饭，结果青竹疯疯癫癫跑出府，进了骨山。”

啪啦――

厉夫人惊慌站起，手边的瓷盏随她动作滚下摔碎，满地都是滚烫的茶水，留有余温的碎片。

枫月听声慌张跪下，大气也不敢出。

管事的更是不敢吱声。

骨山可是洛城最可怕的一座荒山，那里除了乱葬岗就是以前各种破损的刑具，还有许多犯人尸体，野狼猛兽也多，正常人别说进去了，靠近都不想！晦气！

“这件事府上有多少人知道？”厉夫人稳下心神，坐回位置，心里很慌。

这事要是传出去，上将府会被洛城城民视为晦气，到时人人绕着走，什么屎盆子都敢往上将府头上扣啊！

“不，不多，也就两个，翠竹和那个送饭的丫鬟，老奴已经关起来了。”管事的说着擦了擦头上的薄汗。

“好，好。”厉夫人心里紧绷的那根弦松了松，冷静下来吩咐道：“鲍管家，你去告诉那两丫鬟，想活命就闭紧自己的嘴，给些金银细软让她们回家，不要在洛城晃。”

“是，老奴马上安排。”鲍管家低头，步子匆匆走出房门。

厉夫人又对枫月说道：“你悄悄去找澈儿，切记不要声张，让澈儿暗中问问哪些人对超度一事比较可靠，记下位置，备着香火钱不要动，随时准备请过来。若此事出了什么纰漏，还有后路，若没有纰漏，那自然最好。”

枫月忙不迭点点头，行礼离去。

――――

――

茶铺。

蒲月买来一些包子，坐在厉倾澜面前，小声嘟囔：“小姐，你不是一向不喜欢打探别人家的事吗？怎么今天逮着一个丫鬟就问？碰了一鼻子灰，还损了一两银子。”

“欸~虽然有些东西没有问出来，但也不至于说是碰一鼻子灰呀。”厉倾澜慢悠悠拿起一个包子吃着，望着不远处的上将府勾唇一笑。

蒲月一头雾水，在她眼里，明明就是想问一些事情偏一点都没有问到，还损了银子给人家丫鬟，有的丫鬟还催她们离开。

这……可不就是碰了一鼻子灰？

“小姐，我不太明白，那你这样做的意义又是什么？”

厉倾澜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竖起食指让蒲月等等，等她喝完这碗茶再说。

咕嘟――咕嘟――

一口气下来茶水饮尽，厉倾澜丝毫不顾千金小姐形象抬只脚踩身下长凳，还用袖子擦了擦朱唇周围的水。

蒲月想提醒她注意形象，但想起她在山上就这样，便没有出声提醒。

“蒲月，你只留意了她们遮掩的问题，却没有留意她们回答的问题以及各种说辞。”

厉倾澜拿起茶杯一一在桌上展开放着，又指着那一个个茶杯缓缓道来：“从她们回答的话来看，大致可以分成两派，一派是因为效忠主子，所以才遮掩，另一派是因为胆小怕主，所以不敢答。不过除了这个，从她们口中我还知道，厉微兰原先不管事，向来不罚下人，甚至天大的事情也传不到她耳朵里，可最近两天，她像是突然变了一个性子，微兰阁的任何事情都逃不过她的耳目，行事出错的下人都会被罚的很惨。

这其中有什么缘由暂且不谈，单凭我跟厉微兰接触的时候，她眼神就不像一个心思单纯的人，防备心很重，而且心里面好像藏了很深的事情，看不透。”

蒲月瞳孔震惊，刚进上将府的时候，她还以为厉微兰是个心思单纯的姑娘家，加上这一路问来，大多丫鬟对厉微兰基本没有负面评价，她真就相信厉微兰是个面善心慈的。

如今厉倾澜这样一说，她忽然感觉厉微兰可能也是个笑面人。

“那小姐已经知道厉微兰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要启程回相府吗？”

厉倾澜拿包子的手微微一顿，转转眼珠细想了想，说道：“再观察几天看看，若能拉拢厉微兰，我便多一张底牌保护你。”

蒲月愣了一下，噗嗤笑出声来，一边揪着包子皮吃，一边说道：“小姐，从下山到现在，这种话你已经说了不下十遍了，矮油你放心好啦，我自小就在老夫人身边做丫鬟，机灵着呢，不会出事的，放宽心啦。”

厉倾澜勉强笑笑，手不自觉握紧。

丞相府的老太太，也不是个善茬，蒲月上一世可就毁在老太太手里。

然而蒲月全然不知，沉浸在包子的美味当中。

厉倾澜瞧她一脸满足模样，没忍心告诉她老太太的品性。

罢了，反正她此次有幸重生，就是为了保护好蒲月，万一后面事情出现转机，老太太对蒲月好了呢？

抱着这种想法，厉倾澜暂时抛开相府的事情，想着该怎么让厉微兰放下防备，好进一步接触，以便拉拢。

“站住别跑！抓小偷啊！抓小偷！”

厉倾澜吃着包子，偏头望去，悠哉在心里想到：这小偷……模样长得不错，脚力嘛，也还行，不过比起身后的壮汉，还是差了些，怕是还没出这巷子就被逮到了。

“哎哟！啊嘶……哪个不长眼的，乱扔垃圾。”

“臭小子，跑？你再跑一次我看看？偷的钱给我交来！”

壮汉这样说着，揪起小偷领子要钱。

但小偷是个要钱不要命的，明明被逮着了，眼看要挨揍，却还要藏起银子，不想交出去。

厉倾澜淡笑收回视线，继续吃包子，眼前却忽然晃出一个熟悉的少年身影。

那少年面容俊俏，唇角含笑，墨发用蓝绳束起，一身宝蓝色衣裳，袖口裙摆绣着水波纹，手里拿着一把青竹折扇，腰间佩戴上好的羊脂玉。

羊脂玉在洛城好像并不常见，能佩戴上这种羊脂玉的，怕也只有洛城有钱的那户人家――孙家。

“大公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少年抬手让小厮别再说话，走向小偷那边。

厉倾澜听着那一身大公子，心里有了底。

孙家的大公子，孙有矿，品行时好时坏，上一世好像是厉微兰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