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唾骂只是背后唾骂,罗老松一回去,人们也不会当面斥责他。而且现在卢爱强还在昏迷,李亚茹也没有提告生活嘛,还是各人自扫门前雪来得轻松。
罗老松黄昏时候偷偷回到了云塘镇,他当然不敢声张,因为卢爱强虽然本家人少,但姓卢的在云塘却是大族。但他看见镇上好像对这事没什么明显反应,很快胆子就大了起来,于是又忍不住悄悄给李亚茹打电话。
“你晚上回来吗?”
卢爱强住院有护工,李亚茹确实留在医院里也没什么用,她含糊了一下,但还是应了一声。
“回去。”
“太好了。我在你家等你,反正我也有钥匙。”罗老松笑嘻嘻地说。
李亚茹觉得这似乎不太好,她又含糊了一下,但还是没有反驳。
“那我晚点回去,太早了让人看见不好。”她只是如此说。
“好的,那我十二点再过来。”
“行。”
李亚茹回到云塘镇的时候是夜里十一点左右。云塘镇上的店铺已经陆续打烊,毕竟白天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她低着头快步横穿云塘街,钻进了自己家所在的小巷里。
“哟,回来啦?爱强没事吧?”李亚茹万万没想到蒋大妈居然还没睡觉,她正侧歪在门框上嗑着瓜子。
从地上的瓜子皮儿能看出来,她已经在这儿待了挺长一段时间了,看样子就是为了等着她回来揶揄两句。
“没事。”李亚茹低头回了一句,转身就进了自己家院子,然后嘭地把门关上。
她依稀听到蒋大妈在身后冷笑了一声,随即蒋家的院门也关上了。
李亚茹站在院子里,捂着胸口长出一口气,她觉得今天晚上得跟罗老松谈谈。
事到如今她似乎只有一条路了,那就是跟卢爱强离婚,跟罗老松结婚。
罗老松已经不是以前的穷光蛋了,财力是幸福生活的保障,李亚茹也想过这些,但她想要得更多。
这次云塘镇拆迁,罗老松分到了一套新云里的楼房和一笔安置费。罗老松跟她说过,这笔钱他才动了十分之一,他愿意将剩下的钱留给李亚茹一部分。
她跟罗老松好上时,并没有考虑过钱的问题,而且卢爱强虽然现在只是个建筑工人,并且剩下的半个云塘镇还不知道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拆迁,但他们小夫妻两人生活还算宽裕。
但罗老松能给她更多,他体贴、关照,知道她心里所想,尤其是他的手,每次抱起她来时,比卢爱强的那双手细腻柔和得多。
李亚茹这么想着,她觉得自己肚里饿了。从卢爱强被送进医院后,她一直没顾得上吃饭。想到这里,她走进屋子,走到厨房,看看中午买来的外卖还没来得及吃,于是决定热热剩菜填饱肚子再说。
李亚茹打开了煤气灶,把剩菜倒进炒锅里。她正在忙活着,依稀听到外面院子有敲门声。她关上抽油烟机,仔细听听确实有人在敲门。
“还是这么猴急。”李亚茹看看表,这会儿才十一点半,不是约好了十二点吗?况且刚才进院子的时候,她没有上栓,给罗老松留了门啊。
一推不就进来了吗?敲门干嘛呀?对门蒋老太太一直盯着这边,敲门不是给人通风报信吗?!
李亚茹越想越生气,但生气也没用,外面院门那里还是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
“真是个笨蛋!”李亚茹赶紧关了火,擦擦手走出屋门,快步朝院子大门走去。
“没锁门。”她边说边压低声音说。
但对方就像没听见似的,敲门的声音反而越来越大了。
“你疯了啊!蒋老太太一直盯着这边呢!”李亚茹想骂也不敢抬高声音,她气呼呼地走到院门前,伸手拉着两个扶手使劲一拉。
“啊!”她瞪大眼睛,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随即后退几步,一屁股蹲在地上。
李亚茹爬起来想跑,但她觉得自己两条腿根本不听使唤。就在这时候,她听到巷子对门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应该是蒋阿姨听到动静嗖嗖地冲了出来。
“啊!鬼啊!”她听见蒋阿姨发出一声更加刺激的哀嚎,因为她肯定跟自己看到了同样的场景一个穿着花花绿绿衣服的人正站在卢家门口,但最诡异的是,它的肩膀上面空荡荡的没有头颅!
两个女人更加惊恐地叫嚷着,也就在这一刹那的工夫,那花花绿绿的衣服在院子门口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自此,除了第一次目击者罗小茂,云塘镇上可以确认自己见到花衣鬼的已多达三人。
据徐楚月回忆,她那天是在夜里十一点左右在小巷里与花衣鬼擦肩而过,而花衣鬼敲响卢家院门的时候是在十一点半左右。
也就是说,花衣鬼在半小时内,从“豪情”酒吧后面的巷子来到了卢爱强家,而且这半小时中间,它可能还掳走了罗老松的性命
第二天早上,一位起早去赶车的年轻租客发现了罗老松的尸体,他靠在一根电线杆上,瞪大着眼睛,嘴唇苍白,脸上还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电流斑。
罗老松死后不久,第三起案子就发生了。这次出事的是镇上的老酒鬼尚卫民。
尚卫民五十岁,从小就爱喝酒,爱撒疯,他因为醉酒打老婆离了婚,儿子也判给了前妻,一度十分潦倒。
好在云塘镇一拆迁他不仅分到了房子,还得到一大笔安置费,于是索性辞去给厂子看门的工作,整天泡在酒馆里,成了名副其实的酒腻子。
出事的那天下午,尚卫民又一次把前妻打了。
他之前妻子的名字叫姚玉凤,姚玉凤也是云塘镇本地人,但她是个独生女,没有亲兄弟姐妹,所以自小便挨人欺负,加上父母早逝,没人帮衬,这才经常被尚卫民打骂。
即使后来法律上离了婚,但在尚卫民眼里,姚玉凤永远是他老婆,所以他一不如意了就冲去姚家撒泼打诨。
云塘镇的人大多抱着一种欺软怕硬的态度,像尚卫民这种恶人大家都躲着走,更不愿意没事去招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