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瑾就坐在八角亭中石桌旁的其中一个石凳上。

一个茶壶，两个茶杯，旁边一个奉茶小童，仿佛早就知道她会来似的。

“东方好兴致。”叶澜挑了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意味不明道。

“澜儿来的也刚刚好。”东方瑾回，声音清浅，淡色的眸子如蒙着薄纱，让人看不真切。

叶澜哼了声，接过奉茶小童递来的茶，似是非常口渴，仰头一饮而尽。

竟是对他完全不设防吗？

东方瑾眸色终于有了清浅的变化。

一杯饮尽，小童又给她奉了一杯，这次叶澜没有像第一次那样一饮而尽，而是和东方瑾一样，慢慢品了起来。

等到一壶茶饮尽，已经日薄西山，叶澜指尖敲了敲大理石桌面，眸色从酝酿着薄雾到渐渐清明，视线也终于转了过来，却又微微错开了他，“东方就这么打算一直和我坐下去？”

她来的目的想必他早已知晓，不开口，不过是等她先开口罢了。

东方瑾抬手，接过小童奉来的最后一杯茶，早就有所料，此刻也无半分意外，“澜儿想知道什么？”

叶澜，“苏清婉。”

东方瑾愣了愣，陷入短暂的回忆，慢慢开口道，“十年前，神武摄政王玄胤在和仙门一战中受伤，我受邀前往为其医治，事后，摄政王虽侥幸保住一命，却留下顽疾。

摄政王有意留我于王府，但我生性淡泊，不愿掺和世俗之事，便将我的师妹留在了那里。

孰料，日积月累之下，她竟对摄政王起了觊觎之心，更是在一个叫叶蓝的女子出现之后屡屡做出犯禁之事。

我曾规劝过，但她一意孤行。

那日，她本欲将我随手炼制的混元丹偷走，却因为太过紧张将封印有食灵蛊虫的药丸偷走。

也是如此，那枚丹药阴错阳差进了澜儿的肚子。”

叶澜并不意外，也丝毫不怀疑他说的，“这么说那日你刚好出现在王府外，也并不是偶然。”

东方瑾没有否认，“不是。”

叶澜顿了顿，指尖微微蜷紧，“那你为什么阻止？”

他既然知道苏清婉的这诸多算计，想必想要阻止也不过是举手之间的事，不出手，是不是意味着苏清婉说的都是真的。

东方瑾神色古井无波，眸底却像是蒙了一层纱，似在回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声音空灵的缥缈，“为什么要阻止？”

叶澜微微一愣。

竟有些不知此刻他问的是她，还是他自己。

透过那双缥缈看不真切的眸子，她想起那日少年也是这样仰着干净澄澈的眸子不谙世事的问她，“为什么要阻止？”

叶澜突然就释怀了。

抬手，想要喝口茶，却发现杯中早已无水，只有微凉的杯身稍稍刺痛指尖。

将茶杯放下，她的情绪已经恢复如常，“那要如何才能取出蛊虫？”

这东西在她体内始终是个隐患，并且天材地宝对她的作用越来越小。

再这样下去，她的生命撑不过两年，就会被彻底耗尽。

东方瑾的答案有些出乎意料，“随时都可以。”

叶澜不解，片刻，反应过来，“东方的意思是随时都可以为我取出蛊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