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纲（全）、旨要（全）、心诀上（残）、心诀中（残）、心诀下（全）、法门第一（缺）……”胡大聪看着真诀的目录用朱红小字写下的批注，前爪一抖，差点没将整本《化凡》落在地上。

这本真诀只缺了不到三成的内容，已经可以认为是一部基本完整的真诀！

胡大聪明白它的珍贵，知道自己照它上面记载的修炼，化形也不再可望不可即，毕生心愿也许就此达成，心中油然涌起对沈长轩的感激。

“多谢上仙，多谢上仙！”他连声感谢，又拉起其他的狐狸，对沈长轩叩首拜谢。

“行了行了！这不过是对你们这顿招待的感谢，不足挂齿。”沈长轩摆手笑道，说完继续喝酒。

胡大聪见沈长轩对真诀毫不在意，愈发觉得沈长轩高深不可莫测，哪敢不当回事，于是接着拜谢，感激涕零。

……

土墙之外，两只狼妖鬼鬼祟祟地蹲着，偷听屋里的对话。

这位沈上仙似乎不在乎是否有人偷听，没有设下隔音禁制，于是他所说的话叫两只狼妖悉数听入耳中。

能听到上仙的微言大义，这让狼妖兄弟颇为兴奋。

随后他们俩兴奋不起来了。

“为什么，明明是我先的！”长着一撮白毛的狼妖老二睁大眼，身体颤抖。

“老二，别冲动！”狼妖老三赶紧捂住他的嘴，害怕他的声音传入屋内的沈仙长耳中。

“要不，等沈仙长走了，咱冲进去，把真诀抢了？”他眼中凶光一闪而过，对狼妖老二说道。

狼妖老二龇了龇牙，忽然伸出前爪在他脑壳上狠狠敲了下，说道：

“你是猪吗？沈仙长赐给别人的东西你也敢抢，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吗？”

“轻点、轻点！”狼妖老三抱着脑袋，说道，“我懂了，我懂了，你轻点！”

……

沈长轩同胡大聪等狐狸一起喝酒，隐隐约约听见什么声响。

他轻轻一笑，浑然不放在心上。

回到胡村安排的住处，他在煤油灯的映照下翻开胡大聪给自己的《化凡》残卷，随即又取出一本《化凡》，仔细对比删改。

小半个时辰后，他用朱红色的毛笔将目录上的“心诀中（残）”最后一字改成“全”，然后将之合上。

这一路而来，他在思考完善自己独创的真诀之余也不断尝试收集补全手里其他的真诀。

而胡大聪手里这本《化凡》，已经是他搜集的第五版《化凡》，其大部分内容都涵盖在他整理后的《化凡》中，但也有部分没有涉及到的内容，正好让他能够更进一步地补充。

‘估计我再遇见一两个修行《化凡》的修行者，就能让这部绝地天通前烂大街的真诀变成完本了。’他暗暗想着，随即念头一转，从兜中取出一块令牌。

这是他之前从澄江码头的两个道士身上搜到的令牌，有储物之用。这次出门之前他特意请顾慎之替自己改变了令牌上的纹样，并自己琢磨领悟到使用它的办法。

他打开令牌后的储物空间，将《化凡》藏入其中，然后放回衣兜内，躺在床上，闭目休息。

没过多久，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险峰之上，周围是万丈悬崖，看不见尽头。

他见状不免感到有些奇怪。

他已经很久没有做梦了。

这时候，一个相貌平平无奇的男子出现在他的身边，拱手说道：

“小生萧云，人称萧大郎，见过仙长。”

“大、大郎？”沈长轩定睛，用出双眼的特殊能力，尝试着看对方的真假，却发现对方身形变得缥缈，恍如飞烟。

他便想起自己身在梦中，眼前之人乃是虚幻的影像，所以看不出虚实。

这让他更加谨慎，问道：

“阁下入我梦中，有何贵干？”

萧云道：

“我是山中修炼多年的狼妖，很早以前已经有登堂入室境界的修为，为了境界突破，十年前就闭了死关。

“不过我的两个弟弟资质驽钝，一直不得化形，这让我非常焦虑。所以特意入梦，请仙长替我指点他们。”

沈长轩闻言想起昨日遇见的两只狼妖，猜测他们便是萧云的两个弟弟，于是说道：

“你既然已经登堂入室境界圆满，放眼整个利州，那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你修为如此之高，怎么不自己指点你弟弟？”

萧云便有些尴尬，道：

“自己会修炼，并不意味着善于教别人修炼……”

说到这里，他又长长叹息一声，显然对两个弟弟颇为无奈。

沈长轩将他的表情收入眼底，道：

“你我非亲非故，我为何要帮你？”

萧云沉默片刻，道：

“山中有绝地天通前仙人留下的仙境遗迹，里面藏有至宝，我知道怎么进入。仙长若有兴趣，随时可以找我。”

‘原来是空头支票。’沈长轩轻笑一声，道：

“既然是至宝，你为何不自己拿了？”

萧云坦陈道：

“我修为不够，进去是自寻死路。”

‘你都修为不够，我又哪敢轻易进去？不过若那位仙人的遗迹中藏有不世出的真诀，倒也不是不能一探究竟。’沈长轩暗暗想着，随即说道：

“那位仙人是谁？告诉我，我再考虑考虑。”

“刘长生。”萧云道，“最近几天我都会入梦恭听仙长的意见。”

沈长轩点头：

“好。”

说完，他目视萧云向自己拱手示好，然后看见梦境逐渐消失。

……

第二天，沈长轩吃过早饭，便向狐村村长胡大聪告辞，顺便旁敲侧击询问胡大聪是否听过这附近有仙人遗迹，是否听过“刘长生”这个名字。

胡大聪回答自己不知。

得到这个答复之后，沈长轩便离开狐村，继续向青木县方向走去。

森林逐渐变得稀疏。突然，一片原野出现在沈长轩视线之中。

原野上有一条大道从群山中钻出，向天地相交之处逶迤而去。

官道！

沈长轩嘴角展露笑容。他此行之前做了不少功课，知道看见这条官道就意味着路程只剩不到百里，也意味着重点之前最后一个县城明月县近在咫尺。

如此，他心情变得更加闲适。

他加快步伐，很快走到官道上，然后顺着官道往明月县而去。

就在这个时候，他感受到一点血腥的气息，随后听见前方传来一声：

“召龙来兮，听我敕令，急急如律令——”

他瞳孔不可遏制地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