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果儿连忙住口。
真是的!如何一急,将四郎带了出来!真正是离皇宫久了,少了戒备之心
张果儿正欲出门,父王回来了。
“如何?”林淑媛迎上去。
张隆昌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不说话。
“刘松之不愿意出面?”
“他倒是愿意出面,可他前日里害了疟疾,如今,还卧床不起。”
林淑媛心一横,沉眉道:“我去!”
“你说什么?你去?你怎么能去?衙门是何地方?那是母皇的眼睛!母皇的爪牙!你去了,不正是羊入虎口吗?你不能去!”
“就算它是鬼门关,为了瑞儿,我也要去闯一闯!”林淑媛转身往外疾走。
张隆昌连忙拉住林淑媛,道:“我猜度,官家将瑞儿拿去,无非是因为违禁捕鱼一事。这罪还不危及性命。刘松之已然答应我,明日身子骨硬朗一点,他便去一趟衙门,打听个明白。
“松之是局外人,有话好说!你这要死要活地一去,如若言语有失,不正好又给她添了口实吗?”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瑞儿被抓么?”
“无非便是关一夜”
看着张隆昌“好言相劝”的样子,林淑媛心中一阵阵发凉。
世人都梦想嫁入皇家,以为可以享尽荣华富贵
她16岁嫁与张隆昌,一入皇家,便与别的女人争宠。先是那个李嫔,后来又是王嫔,最可恨的是那个不作声的孙美人,原本是一介婢女,诱了张隆昌和她n,竟然生了孩子!还是男孩儿!生生地坐了太长子的位置,后来,虽然自己肚子争气生了瑞儿,可到底是次子了
好不容易当上了太子妃,24岁时,太子张隆昌坐上皇帝宝座,自己当上了皇后,不到一个月,却被吴萌那老妖婆废了!夫妻双双被赶下台!
每每想到此事,林淑媛牙齿总要咬出渣来。本是一口皓齿,不到四十岁,大牙便开始松动了
只怪这个男人太软弱无能!
“长阳呢,长阳如何不在家?这么晚了,她如何还不回来?她去了哪里?”长宁的声音将林淑媛喊醒。
一直在哭泣的顾霏抬起泪眼,想了想,说:“她不是与你们一起回来的吗?”
“她今日并没有上学的呀!”
“她后来说想来上学了”
“什么时候?”
“阿瑞被抓走之后”
天已黑尽了。
家里没人点灯,张果儿看见几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着无助的光。
“母后,”张果儿点亮一盏油灯,婀娜行至母亲身前,拥住母亲的肩,柔声安慰道:“如若真是为捕鱼之事,哥哥定然不会受到太大的责罚。就算女皇心狠,欲置我们一家于死地,单凭这事儿,她也做不到。”
“那个老妖婆,心狠手辣,她有何做不到的!”林淑媛咬牙切齿。
张果儿反问道:“母后想想,她当初赶父王下台,是如何做来的?”
“不就是因为你父王要任命你外祖父做宰相吗?外戚为相,古来有之,你父王一做,偏偏她便不容。我知道,她是怕我林家势力大了”
张果儿心下一动。原来如此!
张果儿生在明州,她的记忆里,自然没有当年张隆昌被废之事的起始原故。而沈娇又晚到几十年,这等皇家争权夺位之事,自然也不会有人轻易提起,沈娇自然也便不知道了。
她推断着:张隆昌在位不足一月,便欲任命丈人做宰相,着实急了不止一点点。可见,当初这对夫妇是如何地不稳妥。当然,这主要是因为林淑媛的原故。皇后是多少人虎视的位置,没个中用的内戚在外朝的重要位置上,说不定哪天便被人弄下来了,粉身碎骨都不是没有可能!
久居皇宫,身为张果儿的沈娇深深地明白,皇位虽高,却也位高居险。如若一味持强,必然不能长久。祖母吴萌如若单单因为张隆昌欲任命丈人为相,便废了他,怕也服不了民心。
天下之大,民心叵测。民心不向,n反是惹祸。
张隆昌定然还做错了什么事!
“是呀,反观史家记载,多少国戚为官为相,如何便成了废帝的理由呢?文武百官许吗?”
林淑媛重重叹了一口气,抹了抹眼睛,道:“还不是你父王生生说错了一句话!”
“什么话?”
“当时,吴萌责问你父王,你外祖父何德何能,要位居人上为相
“你父王答道:朕身为一国之君,便是要把一国江山拱手相让都可以,如何舍不得区区一个宰相的位置?便是这句话,惹恼了她,也正好成为她废你父王的口实!”
难怪张隆昌一向缄默,唯唯诺诺,不敢与人直言,事事都让刘松之张德瑞出面
他是悔怕了!一句话的江山!
祖先拼了老命打下江山,你却要拱手让人!文武百官如何肯?不肯,才表示有忠心。
昊萌,正是利用了大家的这种心理,夺走了帝位。
这吴萌,果然有城府!张隆昌夫妇哪里是她的对手!
贬来明州,而不杀身,已然是念及母子情分了!
看来,不回长安的决定是正确的。虎踞长安,羊归之必被食。
道理很简单。
想到此,张果儿婉言对母亲道:“既然她利用民心所向,夺了江山帝位,也定然不敢将我一家灭绝。”
林淑媛怔怔地看着13岁的小女儿。
“如若她敢抓住违禁捕鱼这一件小事,灭杀我们,必然也会引起众怒。这才是14年来,她一直不敢下手杀我们的真正原因。
“不是她仁慈,也不是她顾念母子亲情,而是她知道,做过分了,只会引火n。”
“果儿,你”
“母后,女儿说得不对么?你看,这么多年来,我们虽然贫困交加,却人身无虞。所以,哥哥之事,母后高枕无忧吧。明日刘松之去过问过问,大不了罚个几百杖的,便回来了”
“几百杖啊”长寿在一旁念道。
“果儿,你如何明白这些道理?”
张果儿顿时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