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加鞭。
回到临风阁,宋兼玉便上前大声责问裴桐仪逃酒,扬言要罚他三大海。
大齐饮酒豪爽,每到酣畅处,便以广杯饮酒,一广杯俗称一海。
“这三海不当场饮了,我与你一刀两断!”宋兼玉双脚一并,划地为河。
众人哄笑起来。
“别闹了!”裴桐仪低声道。
那宋兼玉已然喝醉,一时没反应过来,嚷道:“何为我闹?昔日你只听他们说你是个无情的,不想果真如此!乐安她们都要”
“乐安家中出大事了!”
“人不是关在狱中么?还能有什么更大”
裴桐仪不再与宋兼玉混闹,只转身对张氏姐妹道:“瑞皇孙被人劫走,谭县令被杀。现在,全城正在大肆搜捕劫匪!乐安,你们不宜在此逗留!”
张果儿暗自换一口气。是啊,家里还有一大摊子然而,血还在暗暗地涌脑子一阵眩晕。张果儿努力站定。
“怎么会这样啊?”
“是谁来劫我哥?”
“那我们还不赶紧回去”
“”
一直拉着张果儿手的裴桐心道:“我们送乐安她们回去吧?”
“不必了吧”长阳小声道。那个家,那么寒碜
长阳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一阵喊走走走的声音打断。
众人喊来小厮结账。宋兼玉又与裴桐仪一番争抢,最后裴桐仪果断严辞厉色制止了他。宋兼玉酒醉的脑子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众人纷纷下楼上车。
长阳走在后面。听得身后有人小声道:“这下,你不能再拦我了!”
只道我是个心灰意懒的,还有谁在后面?长阳回头,是张崇,笑得有些坏。
“流氓”长阳切齿骂道。
“诶!姑娘何必喊得如此亲切!骨头都酥化渣了”
长阳不再理会他,三两步跑到前头,爬上裴桐心的车。
吉旦王家的院子里,立满了大大小小熊熊燃烧的火把。
大门紧闭。
汪虫站在人群中间,火光映红了他的脸。
“请吉旦王交出凶手,下官好回去交差!”汪贵对着大门喊道。
只有风声,和着火把燃烧的哔播声。
无人应答。
“请吉旦王交出凶手,下官便不叨扰了!”
仍寂静无声。
难不成人都跑了?
“请吉旦王现身,好给下官一个交待,不然,下官只能无礼了!”
漆黑的房屋上空,迸出一声婴儿的啼哭,瞬间又断了,半隐半现,仿佛有人捂住了婴儿的嘴。
有人!
“破门搜!”汪贵下令。
兵士们一涌而上。
“谁敢强闯!”一声大喝!
众人回头,几辆车飞驰而来。到院边停住,车内跳出十来个人。
“此乃吉旦王府!大齐律令,没有女皇的搜捕令,谁都不得擅闯!”声音如大海惊涛,势若飞鸿。
只见一身材高挑女子,领着一群人近来。
“想必,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乐安公主了吧?”汪贵冷笑道。
“既然知道是公主,还不下跪!”乐安厉声喝斥。
呃汪贵一时语噎。从来便没把这一家人当作皇室看待,压根便没想到见了这一家子还要下跪。我汪贵是何其尊贵之人!
可是,按律论品,好像是该跪哈
“笑话!”汪贵斥道。“张隆昌乃戴罪之身,空有封号,无品无级,我乃四品大员,如何却要向你们无品这辈下跪!”
“就凭我们高贵的血统!”
“高贵!哈哈哈可你们眨眼便是阶下囚啦!”汪贵得意地大笑道。“罪囚是不能受礼的!这也是大齐律令。”
“你凭什么断言我们要成阶下囚?臆测?妄想?没想到,堂堂四品太守,办案竟然只凭猜想!”
“众所周知:今夜,重犯张德瑞逃狱,而谭县令又被暗杀。此乃张隆昌所为。我特在此捉拿罪犯张隆昌!”
“我父王的名讳也是你可以随便喊的!”忍无可忍的长寿跳起来喊道。
“都是罪犯了,还死要面子!给我上!”
一阵头晕袭来,张果儿几欲站立不住。身边的裴桐心发现,忙扶住她。
“在下裴桐仪,有一事请教汪太守。”裴桐仪从后面站出来,拱手行礼。
汪贵一愣:“裴公子,如何你也来了?”
适才裴桐仪兄妹站在后面,火光摇曳,再加上汪贵一心对斥张果儿等人,没注意到他二人。
“裴公子,你别来搅这趟浑水”汪贵的语气软下来。准女婿么,前程要紧,便不必与他对斥了。何况,他的爹和他的爷爷
“请问,瑞皇孙逃狱,凭什么断定是吉旦王一家所为?”
“除了他们还会有谁?”
“大齐女皇圣明,一切律令讲究证据。事实证明,吉旦王一家,今夜一直各得其所,并无反常行动。何来劫狱之说?”
“父王,母后,你们便出来吧。”长宁上前几步,对着屋里喊道。
屋里仍然寂静无声。
汪贵冷笑。“裴公子你看,吓得不敢出来!不是劫匪是什么?”
“父王!父王!你出来呀!”长寿也喊起来。
长阳哼笑一声,道:“就凭父王那懦弱的性格,你喊破了喉咙,也没用的!”
长寿眼一瞪,怒道:“你是不是我家的女儿?如何这般时候了,还在这里说风凉话!你若不做我家的女儿,你倒是离了这里呀!”
“你”长阳回瞪了妹妹长寿一眼,别过头去,却也并没有走。
门吱呀一声,开了。
吉旦王张隆昌佝偻着身子,慢腾腾从里面走出来。后面,是抱着孩子的林淑媛。
“汪太守看仔细了,我祖孙三口在此。”林淑媛凛然道。
“母后”
“父王”
“除了我儿子张德瑞失踪,儿媳顾氏失水而亡以外,其余四个女儿,也在此。”
“拿下!”汪贵大袖一挥。
“谁敢!”张果儿喝道,上前立于父母身前。火光映着她更加苍白的脸。她神色凛然,胸脯剧烈起伏。
一时,众人竟然静立原地,并无兵士上前。
汪贵听见,火把中有人小声道:“这好像便是张家的小女儿”
“嗯嗯,人小胆大,紧要关头敢于挺身!”
“听说,谭太枣便是给她下跪的”
“人家本来便是王女么只是这王”
“这王也没什么过失,一直老老实实”
“其实,张家儿子也并没犯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