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秉态度越是平静,祁垠枭越是痛苦。
他陷入了无尽的苦痛徘徊之中。
他脑海中回荡的全部都是阿昊被怪物活生生吞噬的画面。
他缓缓睁开双眼,冷静下来,“我愿以我的一切来恕罪。”
是洛秉将他从深渊中拉了出来,让他感受到了名为希望的东西。
他绝不能再将他们也推入深渊。
更不会让他的女儿也遭受与他同样的痛苦。
洛秉朝他摆手,“我并不怪你。祁垠枭,我心里已经有了计划,你愿意接受吗?”
祁垠枭毫不犹豫,“我愿意。”
…
旁观的洛从瑆并不知道所谓的计划是什么,只看到了画面再次周转。
地球联邦的人利用调虎离山之计,疏散了她的父母,然后将她从洛焉府抓了出来。
眼看三岁的她要被抓去恶魔的巢穴时,八岁的祁垠枭出现了,彼时的他已经无比强大,周身的劲风四起,气场强烈,眼神形同地狱修罗般,甩手出击,将地球联邦的人一网打尽。
小小的她成功被救下,然后一脸呆萌地落在了祁垠枭的怀抱中。
祁垠枭以抱小孩的姿势,让她坐在他的臂弯上,而她像只八爪鱼一样紧紧贴在他怀里,看上去很害怕的样子,因为她从小被保护着长大,从来没有受到过任何的危险。
她小手抓着他衣衫,把头闷在他怀里,不好意思地说道,“谢谢你大哥哥。”
祁垠枭不以为意道,“没什么,我说过的,会拼尽全力保护你的。”
女孩是因他才招来灭顶之灾的,他的过错,绝不能让这个女孩来承担。
…
因为这件事,三岁的洛从瑆与八岁的祁垠枭,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
三岁的洛从瑆在无意间成为了祁垠枭的救赎,他将她视为光,为他扫清罪恶与黑暗的光。
他心里只有一个信念,那是他要保护的人。
他曾经因为自己冷漠自负,葬送了唯一伙伴的生命。
又因为自己的一次失误,让女孩差点遭受灭顶之灾,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洛从瑆的傲娇,恰好改变了祁垠枭的冷漠。
有一次,祁垠枭拿好吃的糕点讨好洛从瑆,眼底难得浮现出笑意,“这是我最喜欢的吃的蛋糕,瑆儿,你也尝一口吧?”
洛从瑆嫌弃地扭头,“我才不要,你喜欢的我都不要吃,拿走拿走。”
祁垠枭茫然地从盘子里又拿了另外一块糕点,“那我最不喜欢吃这个了,这个你肯定喜欢了吧,来,给你吃。”
洛从瑆莫名红了脸,“……”
这男孩子怎么这么会灵活应变呢?
太讨厌了。
比她聪明的男孩子,她才不喜欢。
最后她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受了他的糕点,咬一口时,吃得嘴巴上全是蛋糕屑。
看着女孩吃东西的祁垠枭,眼底浮现出久违的暖意。
…
渐渐地,三岁的洛从瑆慢慢习惯了她阿鹰哥哥的陪伴,看书看累的时候,会习惯性头一歪地靠在他的臂膀上睡觉。
被小女孩靠着臂膀的祁垠枭任由她靠着,眼神温柔,并且一动不动,不敢吵醒她,直到女孩彻底熟睡的时候,才将她轻轻抱到床上,替她把被子盖好,然后自己继续训练去了。
…
女孩每天都会拉着他的手去看日出,因为习惯了阿鹰哥哥早晚的训练时间,所以平常爱赖床的她竟然学会了准时早起。
阿鹰哥哥说过,他喜欢晒太阳的感觉,因为很温暖。他喜欢光亮,不喜欢黑暗。光亮使人心怀希望,黑暗只会令他痛彻过去。
他总认为自己是从黑暗走来的人,为此总会陷入悲痛的沉默。
然后女孩拉着他的手,微笑地问他,“太阳亮吗?”
他回答,“亮。”
女孩再次笑着告诉他,“可太阳也是会落山的呀。当太阳落山的时候,世界就会变得很黑很黑。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带你看日出吗?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日出就是一个起起落落,落落落落,再升起的过程。黑夜虽漫长,白天终到临。所以你怎么就不可以是太阳呀?妈妈是这样告诉我的,现在我也把这句话告诉你。”
男孩恍然,然后摸了摸女孩的头,“嗯,我是太阳,你也是太阳。”
我想成为你的太阳。
而你也是我的太阳。
…
看到这些点点滴滴的洛从瑆内心五味杂陈,她甚至可以感同身受曾经这些时光是多么美好。
几乎都快忘了,她进时光留存屋的目的是为了找回缺失的记忆,再进一步查出父母死因。
尽管她缺失的记忆未必能恢复,可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像一副无形的手,紧握着她的心脏。
祁垠枭,大抵真是她曾经很重要的人吧。
如果说这些画面令她刻骨铭心,那么后面的真相令她的世界彻底颠覆了。
…
转折全发生在那场世界科研大会上,科研大会是地球联邦为他们的野心实验专门策划的一场举国盛宴,具有最高权威性,各国代表都会来参加,包括她的父母。
原来她的父亲不仅担任地球联邦的首席科学家,还是地球联邦的开国长老之一,相当位高权重。母亲则是宇宙星系外交协会的会长,真实身份是爱玛黎丝座的星宿观测员,并非人类。
洛从瑆猜测父亲暗中肯定与地球联邦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否则不会呆在地球联邦忍辱负重,并诞生想要摧毁这番势力的念头。
为了掩护她是时间魔方的持有者这个身份,祁垠枭代替了她,从此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在地球联邦,他是最强的人体武器。
在父亲这里,他是摧毁地球联邦的秘密武器。
无论身处哪方,他都只是工具而已。
科研大会上,他被人送上了实验舞台,公然作为科学最伟大的献祭品,为全国人类作展示。
科研协会声称这实验不会让人有生命危险。
然后祁垠枭就因为他们的实验废了双眼。
洛从瑆亲眼看到,从此祁垠枭的眼睛再也吹不得风,而且并不接受地球联邦提供给他的义眼,宁愿选择戴上了没有度数的眼镜。
……
洛从瑆捂着脸上的泪水,原来他的眼睛是因为这样才伤的,因为他还秉持着自己的铮铮傲骨,所以他才会拒绝地球联邦的施舍,宁愿戴上一副不起眼的眼镜。
可她却以为他不过是在无聊耍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