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秋,长安初府,如血般的枫叶中交错着星星紫藤花,既诡异又祥和。
“咣。”
随着一声巨响,檀木门应声而倒,白发长袍的男人一脸疲惫的注视着那悬挂在半空中摇摇欲坠的物体,半响后又揉了揉额角轻叹一声转身便走。
淡淡草木唯有的苦涩香气随着男人的离去久久没有消散。
“主,真的不管她吗?”一个侍卫装扮的男人皱着眉转头看了看身后屋里那瞧上去就像死了一样的女人。
“不必。”
白衣男人眼底尽是无奈,脚下的步子略有停顿,“一个修者如果拿着一根白绫就能把自己吊死,那还修什么?修心养性吗?”
一个月里上吊八次,吃砒霜八次,跳河三次,他都快习以为常了。
二人都没有发现那吊在半空中的女孩的眼睛微不可见的动了,转而突地睁开,一脸迷茫的瞧着他们的背影半刻,一记白眼紧随其后。
画枝两手一撑脖下的白绫,动作麻利的落地,又伸了伸懒腰。
“啧,什么人嘛,自己未婚妻上吊了还像个没事人一样。”
画枝,六世家之一傀系操控术世家画氏嫡系,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下一届家主。
只不过,意外虽然会迟到,但是永远不会缺席。
今年春,六世家之首长家初氏少主不知抽了哪门子风突然来访,指名道姓就要娶画枝。
长家虽不属于六世家之列,但是却是六世家之首,按画枝这个现代人思想就是封建专制主义中央集权制度,长家为王,六世家为候,虽然没有那么严谨,但是在各种方面上长家所有行为都是畅通无阻。
就比如,六世家都有各自的势力范围,长家却只有长安。但是,六世家不得跨区跑别人家的地界上犯事或者掌刑,如果被当地驻守家族抓包,嫡系子弟尚可谈条件或者承对应家主的面子被遣送回家,但是旁系或者门徒却只有轻则重伤重则丧命的份。
可是长家就不一样了,长家有着一支判官队伍,可以在六世家所有地界掌刑掌罚,你就是在自己家地界上犯事了,被判官抓到就算你是家中嫡系轻则被废修为,重则当场诛杀,六世家不得有任何异议无条件服从命令。
还有各种术法、家族底蕴上的差距以及各种考核上的特权,长家无疑于和帝王没啥区别。
就是见面不用跪,不用过于注重君臣之礼。
当然,想和长家结姻的世家和宗派数不胜数,更何况长家少主初尧生生的好看,年纪轻轻灵力修为便不低,十四岁登上塞北边境立下赫赫战功,其主导的和修罗界的战役不下百场,后成为了塞北边境驻守军队的总将督军,二十二岁才回到长安,但是不知是何缘由直接闭了关,二十五岁才出关,也就是今年的初春。
世家宗派都觉得他终于是在长安露了面,就算是不能将自家嫡女嫁于为妻结交一下也是不错的,可结果呢?
这位主不喜生人,先是所住的初氏南苑更是如无提前通告,陌生人擅自闯入就地格杀。后是不知抽了哪门子风,一出关没多久就去了那神龙见首不见尾近百年才新晋升六世家之列的——九嶷山断魂野画氏去谈亲。
也是让人大跌眼镜的不解事件了。
可撞大运的当事人原主画枝却不乐意了,因为她当时就已经有了两情相悦的人并,当然不是他初尧生,他们根本就没见过面。而是他的亲侄,六世家之一阵术世家嫡系长子墨舍尘。
剧情戏剧又狗血,这记忆光是让画枝回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于是乎,就有了这为时半年的拉锯战,一哭二闹三上吊,都说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十次没成功,上百次还能有不成功的道理?
估计初尧生都没想到,自己一心想娶,不惜自损威望横刀夺自己亲侄儿的人在为时百次的自杀演习中成了功,在他进屋前就魂归地府,而之所以后来他还能感受得到画枝的魂识灵识皆在的原因则是被偷梁换了柱。
让人唏嘘。
画枝四下看了看四周的摆设,即使她这个初来乍到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全都是宝贝,可以得出结论,至少在初尧生的心里,原主画枝已经是他板上钉钉的妻子了,心中地位决然不低。
画枝边过滤着自己脑中的记忆边可着屋子里转悠着。
幸亏她接受能力强,要不然还真得懵上半天。
要问她为啥这么倒霉,一下就跑修真界来了?那还真就是……天上掉锅。
她姑且算是一位学医的双学位博士,虽算不上人人夸赞的好人,但也绝对不是那种罪大恶极的人,生活也算是悠哉自得。
可今儿也不知她的博导那小老头抽了那门子风,就要带她开开眼。而实际上是骗她去给一群学生代课,结局很惨烈。
当她悠哉的用刀划开那尸体的肚子,发出轻轻的噗嗤一声时,她竟然清楚的听见了那尸体竟然说了话!
那尸体嘴角上挑,一时间也不知是她眼花还是眼瞎把那张模糊的人脸看成了一张猫脸,他鬼气森森的说道:“竟然你让我不得安息,那你就把你的后半生送给恶魔吧……”
然后她便人事不省,再有意识就是被吊在这里。
呵呵,真是倒霉。
画枝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只不过她可不敢用力,她感受到了这具身体上的力量,和以前的她来比的话相当于大力士了,这要是一使劲给她的小脑瓜砸爆了可咋整?算是自杀还是殉情?
她细细的过滤着自己脑中对自己重要的记忆,可是她发现她只能记得起来半年之前的记忆,也就是初尧生突然亲临画氏的事,后来她又是怎么来到了长安初家,她一概不记得。
当然初尧生究竟长何等模样她也不记得,因为原主在半年之前根本就没见过这位未来的“皇帝”。
也难怪人家姑娘不同意誓死反抗,这换谁谁也都会不依的啊。
没见过面,自己还有了小情郎,结果情郎的亲表叔横插一刀,活脱脱一闹剧。
原主的记忆中,她在这闹剧之前身边一直有一位男子相伴,从小到大一起修习一起历练,想必就是那位可怜的亲侄。
只是可惜了,她是个脸盲,承接了原主的记忆怕是要辜负他了,因为她不会接受一个对于她自己来说完全陌生连长相都记不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