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尧生笑意如常,扶额略做思量,才从软塌上起了身坐到了石凳上,笑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凉亭的石桌上,笔墨砚纸一应俱全,当然还有那画枝讨厌至极的药茶,这是初尧生刚刚起身之间从纳物空间里拿出的东西。他低着头在纸上写着东西,中途停下数次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至于他究竟写了些什么,画枝一概不知,也不想知道。
放下判官笔,略等片刻待那墨汁干透,初尧生又将它折了起来,“回去看吧,看完记得烧掉。”
画枝满腹狐疑,伸手接过他递来的折纸,刚想抬头询问,可眼前哪里还有初尧生的影子。
“真是个猴精。”画枝抱怨道。
他这不给她提问的机会,摆明了就是,他想让她知道的,他告诉她。他不想让她知道的,她也别想问,他懒着编谎骗她。
不过又转念想到初尧生平时的行事作风,她又释然了。
画枝无法只得又一瘸一拐的回她自己院子。
初尧生疲惫的靠在软塌之上,转头瞧了眼早已消失不见的身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时,一只通体雪白的玲珑雀儿,从岸边的藤枝上飞落在石桌面上,歪着脑袋瞧了初尧生一眼才试探着朝桌上那杯热气腾腾的药茶跳了去,轻啄了一下杯中茶水,还没等它反应,身子便随风消散。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春日里叹秋时,主上未免思虑太多了。”不知何时到来的男人突然开口说道。
男人身着黑色长褂,前及膝上后及膝下,由大腿侧而一分为二及胯下。同色系的裤子紧紧包裹着他纤长的两腿,脚踩黑色长靴。一头红色半长的卷发被他用一根黑色发带箍于脑后,面容妖媚精致。
他突然的到来初尧生似乎早已预料到所以并未惊讶,刚想开口说话,却忽然脸色一白。
在软榻上侧卧着的初尧生用手紧忙握住自己的唇,俯身向着软塌一侧,剧烈的咳嗽声伴随着他沉重的呼吸声半响才停下。
丝丝缕缕红意顺着他的指缝渗出,他似乎自己也有些惊讶,半响回不过神。
红发男人神色紧张,忍不住开口询问,“又严重了?”
初尧生深吸一口凉气才又躺回了软塌上,又用衣袖胡乱的擦了一下脸上的血红才虚弱不堪的答道:“劳烦你从塞北回来,药可制好了?”
红发男人犹豫的从怀间拿出两对玉质小瓶子,“现在吃是不是有些早?”
初尧生摇头,手掌收拢,两对小玉瓶赫然出现在他的掌心,“不早。”
信手拔开玉瓶上的木塞,一股血腥混杂着药草的难闻气味瞬间充满小凉亭。
“难闻。”他满意的笑了笑,将小玉瓶收回了纳物空间眼睛轻阂不再理睬旁边的男人。
可红发男人似乎是并不想离开,熟视无睹他这副逐客令模样,“说的好像你能闻得见一样,不过其实你也不用如此着急去凤之峡谷,而且这两颗丹药食用必须相隔三月,如果你期间又犯病……反正现在人也在你府上,不如……”
红发男人话还未说完就被制止,瞧着软塌上男人半睁不睁的眼睛里浓重的杀意,他咽了咽口水改口道:“温水煮青蛙虽好,可别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
初尧生闻言又悠悠合上了眼,他不喜欢听他说话,因为他说话一向直白的让他心烦,“去吧。”
红发男人见他开始赶人,自知多说无益,再留这轻则讨人嫌,重则讨人打,伸手结了个印身影便迅速消失不见。
轻风微拂,吹散了凉亭四周的淡淡雾气,一支支粉莲静静的躺在池水中。只见那凉亭中的男人静静躺在软塌之上,苍白的脸色如同白纸,沉重的呼吸声提醒着暗处的暗卫他并未熟睡,反而正在苦熬着让人心惊的痛苦。
微风骤停,雾气又把粉莲埋藏,岸边柳树下渐渐出现一个身影,她迅速把自己藏在花儿与雾气中,这半路折返的人赫然就是画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