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枝看瞅着这折纸被变成了灰烬,微微出神心底既疑惑也释然。她这一路上想过要瞧一瞧这纸上究竟都写了些什么,可是初尧生他是用判官笔写的字。
判官笔,长家判官主用的器物。用判官笔写的字不能遇水,纸张要用专门的袋子保存才能保证纸上的字不会遇水消失,也算是判官主对于信使途中遇险信息不泄露的另一重保障。
世人皆知的不算是秘密的秘密,画枝也是在看见墨舍尘时才突然想了起来。凉亭外那么重的雾气自己后来又折返停留了那么久,纸张也没有用器皿储存,纸上的字估计早就没了。
初尧生或许从一开始是打算告诉画枝一些事情,但是可能是又怕画枝突然折返,所以才用上了判官,让她为了看纸上的字而着急回房。想起凉亭外雾气重重,凉亭内甚至到那条直达岸边阳光明媚处都没有半点雾气的场景,画枝心底无奈,初尧生确实是各方各面都考虑到了,连水雾都被他用结界隔了出去,唯独没算到画枝忘了判官笔写的字遇水就没这茬子事,根本就来不及看写了啥。
虽然懊恼,但是也没法子。画枝看了那堆灰烬半响才回过了头,看见墨舍尘竟然还没走,有些疑惑。
这人怎么还在这?
“你是打算去找你表叔?”画枝问道,也提醒道。
墨氏一向注重于礼节,墨舍尘也最是古板重礼。眼下她也算是他的长辈,自然要避嫌,来找她是绝对不可能的。
当然,她也在提醒墨舍尘别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地是去找初尧生。她不想和他有过多接触,也知道自己院落里不可能没有暗卫的存在,现在估计初尧生已经收到了信在赶过来的路上了。
平白惹他不快,不划算。
墨舍尘走到她的身边,眼看着再走一步她就可以起身关门,把他成功送走,但是却停住了脚,低头看着蹲在地上画枝,说道:“南苑虽平时无外男,但你和表叔还未完婚应当避嫌。”
这是在提醒她衣着不当。
似乎后面的话很难开口,他又犹豫了片刻,说道:“我找不到表叔在何处,还要劳烦你带路。”
这是在谎称自己不认路。
最后墨舍尘才伸手,指了指画枝的左小腿,说道:“你受伤了,我扶你起来。”
说是扶,但是也就只是伸了手并未弯身。
画枝眼角余光瞅见右边的长廊尽头,那无风虽动的羊皮风灯和长廊两侧的风铃,便没借着墨舍尘的伸来得到手反而是扶着门框起了身。
站稳才转头对墨舍尘说道:“你表叔在后院莲池凉亭,我还有别的事就不带你去了。”她想到刚刚偷看见初尧生吐血那一幕,又顿了顿才接着说道:“他休息时不喜被人打扰,我建议你晚些再去。”
墨舍尘点了点头,刚想从纳物袋里拿药膏给画枝,但抬头又见画枝那副送客的模样,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快步离开。
想着也是,她现在也算是他半个长辈。初氏家底雄厚,她用的疗伤丹药自然都会是极好的,哪里还需要他来关心,想来也是自己多此一举,惹人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