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只有一个陆晗,也只有一个裴琛。
陆晗给了裴琛人世间的归途,裴琛给了陆晗迷雾中的前路。
人生漫漫亦慢慢,我们仍旧是我们。
——
夜凉如水,月白如银。
私人庄园里,昏黄璀璨的琉璃吊灯吊满了整个宴会大厅,灯光从窗户倾洒而出,和寒凉月色交织在一起,点映在水中,煞是好看。
屋外月色清凉,屋内却纸醉金迷,好不热闹。
只因今夜是云城首富云氏的八十周年庆,商业巨贾,名媛贵妇,艳星名模,纷纷齐聚于此,
九点多,宴会正进行到高潮的时刻,人来人往,推杯换盏,魅影衣香。
在各种高定炫彩的礼服之中,有一人却让人眼前一亮,再也移不开目光。
她脸上带着一副狐狸面具,一袭黑色露背紧身礼服坐在高脚椅上,棕色的大波浪卷发披散至腰间,单腿微曲,另一条腿细白笔直的自然垂落,本就是开叉的礼服随着她的动作而摇摆,更是带起了一片白皙。
黑与白的碰撞,惹人遐想万千。
从进到宴会便是这幅样子,高贵,冷艳,与宴会的热忱格格不入。
哪怕看不到全脸,只凭周身气质,也紧紧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惹男人垂涎,更惹女人嫉妒。
“小姐。”侍者微微屈腰递过来一杯红酒,低声道,“这是那位先生吩咐送给您的。”
陆晗懒懒的坐着,一手撑着下巴,腕骨肌肤瓷白似雪,细腰盈盈不堪一握,整个人看着惹眼得不行。
她扫了眼桌上的红酒,缓缓抬眸随着侍者所示意的方向看过去。
一个西装革履,俊朗非凡的成熟男人正在与人谈笑风生。
见陆晗看过来,他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稍微举了举手中的酒杯向陆晗隔空示意。
举止大方得体,眼神温润如玉,看起来无比的斯文儒雅,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成熟男人的魅力。
被众人围在人群之间,满脸的春风得意,一点也不像个前不久才丧妻丧子的人。
陆晗慵懒的拿着高脚杯,轻轻晃动,嘴角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也抬手朝男人举了举。
不同的是,她那双平静含笑的清眸深处,没有丝毫温度,染着噬骨的凉意。
男人仿若受到极大鼓励,低着头和旁边的人交流着什么,两分钟后抬脚朝陆晗的方向走过来。
在离陆晗还有几步远时,有人快步走到他身边,对他耳语。
男人微微有些恼怒,摆手让他下去,抬头对陆晗抱歉的笑了笑,转身向台上走去。
陆晗却没在意,低垂着眸,长密如刷的睫毛在眼睑下打下一圈暗影。
她微微曲起手指,漫不经心的在桌上轻轻敲了敲。
似暗号又似某种预兆。
倏然,陆晗手指微顿,缓缓掀眸,随意的朝二楼扫了一眼,漆黑漂亮的眸子里一抹寒光闪过。
“各位晚上好,欢迎大家来参加云氏的八十周年庆,我是云氏的负责人,我叫……”
随着陆晗嘴角的勾起,‘吧嗒’一声,琉璃吊灯争相熄灭,整个庄园陷入一片黑暗。
男人的自我介绍就这么被淹没在夜色之中。
没了灯光璀璨,月色肆无忌惮洒入大厅,给大厅的慌乱洒下一抹寒凉。
“啊!”
一声声刺耳尖叫划破寂静。
平时光鲜亮丽的的贵妇名媛们争相恐叫。
不苟而笑的男人们纷纷慌了神色。
······
西装革履的男人步履蹒跚的在走廊里乱窜,本一丝不苟的西装,此时已是凌乱不堪。
脸上架着的那副金丝眼镜歪歪斜斜挂在耳际,再无之前的从容尔雅,神色惊恐不断。
他在台上致着词,停电之时,本来想稳住局面,却不知怎么的被人挤下台,还挤入了走廊。
越想走出去,却跟进了迷宫一样,离得越来越远。
耳边大厅的惊叫声已经隐约听不清,幽深不见尽头的走廊在月色下就跟吃人怪兽般,泛着深深冷意。
哒哒……哒哒……
不远处高跟鞋的声音似有似无,空气中隐隐还带着淡淡玫瑰花香。
男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倏然瞳孔一震,面色惨白无比。
“叮铃铃——”
“呜呜——”
一阵风吹来,窗柩上的风铃在风中摇曳着,窗外树影婆娑,倒映在窗帘上,就似人影一般,在幽深夜色下,显得阴森可怖。
“有鬼……”
男人慌不择路的往前跑。
他脸上神情狰狞,失声尖叫,“别过来,我没错,我没有错。”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没有错。”
“是你自己蠢,是你自己蠢。”
男人双眼猩红,伸出手发疯似的在半空之中乱挥,“滚开。”
‘砰’的一声,男人摔倒在地,却仿若魔怔了一般坐在地上继续往后退,脸上癫狂狞笑,“死了,都死了,死得好!死了就全是我的了。”
“哈哈哈哈,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幽深走廊里,男人的疯狂笑声回音阵阵,混着窗外的风声,更添森冷。
“高郁。”
突然,清冷如冰玉相击般的嗓音从转角响起。
“你后悔吗?”
男人身体一抖,脸上惧意不减反增,他抬起头,慌忙张望着,却什么也看不见。
很快他反应过来,大声叫道,“你是谁?出来,何必装神弄鬼。”
没有人回答他,四周一片寂静,唯有窗边的风铃在微风下叮叮咚咚。
正当男人松了口气时,轻笑声伴着讥讽响起,“呵,装神弄鬼吗?”
一双笔直修长的腿从转角踏出,狐狸面具和假发已经被取下,陆晗白皙的小脸在月色下更显清冷。
她手持一支红色玫瑰,犹似仙子,踏月而来。
芊芊手指轻轻捻起一枚玫瑰花瓣,眉眼间凉薄肆虐,“人心比鬼,可怕多了。”
“是你?”男人瞪大眼睛,眼里闪过一抹惊艳。
他认识这件礼服!
在宴会厅里,她虽带着面具,但仍旧无数人垂涎。
身材高挑,气质冷艳。
男人们私下都在猜测面具下的脸是怎么倾城,女人们却嫉妒的认为她只有身材能看。
只是没想到,她的脸真如猜测一般惹眼,堪称绝色。
“五年前,红玫定情,你娶云霓为妻,夫妻恩爱,羡煞旁人,生一子,随母姓,取名云霄。”
陆晗的脸在昏暗月色下,更显冰冷白皙,一双眼睛毫无温度。
原本还在沉迷陆晗美色的男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刷的变了神色。
他脸色毫无血色,瞳孔睁大,手颤抖着指向陆晗,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你,究竟,是谁?”
“两个月前,云霓母子齐云山上遇险,尸骨无存。”
微风拂过,带起了陆晗额前的秀发,全身的寒意压得男人喘不过气来。
“你可知,云霓当时怀孕两月有余。”
“贪图富贵,杀害妻儿,你说,人心,是不是比鬼,可怕多了。”
陆晗低着头,轻轻嗅了嗅手中的玫瑰,声音清冷,不急不缓。
男人却觉得似神差索命般被扼住喉咙,半天发不出声来。
他眼睛盯着陆晗,浑身都在颤抖,额头冒着冷汗,显然恐惧到了极点,“你……怎么知道的?”
这些事情,太过隐秘,所有的知情人全都已经消失,眼前的人又是从何得知?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未为。”
“哦,忘了告诉你,我的酒,一般只敬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