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山主峰,离山大殿。
不时有长老护法从大殿门口进入,台阶下亦是聚集起了不少弟子,窃窃私语声在四处传扬,俱是在猜测究竟发生了何事。
半空中一道人影闪现,顿住了脚步缓缓落向地面,四周弟子自发的退散几步让出了通路。
来人是青年模样,身着白玉刺绣锦袍,身形挺拔又显孤凌,风度翩翩凝而不华,素容玉面好不俊俏。
没有理会周遭的视线,秦舒提起脚步拾级而上,不多时便跨步进入离山大殿之中。
此时大殿内,已是有不少人在座,关系亲近熟稔的正凑在一块儿攀谈,也有不善交际言辞的只是喝着茶水静坐等待。
秦舒一入大殿,众人的目光便是看了过来,私语声逐渐减弱。
不少老态龙钟的长老含笑对其点头示意,更有年轻的护法对其抱拳拱手行礼,可见秦舒在离山阁的地位非同一般。
随意找了个空位坐下,秦舒便闭目养神,静等阁主等人的出现。
虽然小离山在离山阁很有分量,但大多时候小离山都不会参与离山阁的杂事,通常都是作为见证者列席而已。
无他,小离山人少,没有那么多纷争罢了。
“阁主到!”
“大长老到!”
“总护法到!”
接连三声唱名从殿外传来,大殿之中瞬时一静,众人赶紧整理好仪容,找到各自的位置端坐下来,目光尽皆汇聚于殿门口。
离山阁主是个仙风道骨的老者,一身青衣如若凡人,面容瘦削板正,背着双手一脚一步,硬是走出了一个器宇轩昂。
众所周知,离山阁乃万古浩劫之后仅剩的几位宗师之一——无胤宗师......的弟子酉擎所立。
那仙风道骨的离山阁主,正是那位酉擎的小弟子明闻。
待众人行过礼落座,明闻干咳一声便是要开口说话。
“诸位,”明闻环视一圈,将殿中之人的面孔粗粗扫掠一遍,“今日敲响离钟,是有一件大事征询各位的意见。”
“阁主,不知是何大事,竟是令得离钟三响?”
有一位靠前的长老皱眉询问,他也算是老资格了,这辈子都在离山阁修行,离钟三响的次数他掰着手指都能数得过来。
明闻沉吟一阵,目光微微一凝,看了眼离他不远的某位青年弟子,斟酌良久才开口道:“各位应当清楚,我的大师兄秦嵘自二十年前外出,至如今依然未归。”
说到这,明闻顿住了话头,又是看了眼不远处的秦舒,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本来想当个听众的秦舒,此时不由得睁开了眼,心下顿时有些微妙起来。
这阁主师叔欲言又止的模样,令舒感觉很不对劲,那满脸纠结的表情恐怕不会是个好消息。
“此事我等亦是知晓,莫非阁主有了秦嵘师叔的消息?”
明闻点了点头,但接着又摇了摇头,与身侧的大长老和总护法对视两眼,便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伸手摊开了掌心。
那是一枚血魂石,众人并不陌生,凡是收了徒弟的长老护法,身上基本都会有几个存放且不时查看。
按离山阁的规矩,每一位拜入离山的弟子,都会提取一丝血精与魂力制作成血魂石,放入护法堂看管。
若是血魂石熄灭,便预示着这枚血魂石的主人已然身遭不测,而若是血魂石直接破碎,那就代表着其主人连灵魂都已被抹灭!
众人看到明闻手中的血魂石,没有破碎,也没有熄灭。
不过众人都能看得出,本该如同夜明珠一般璀璨的血魂石,此刻很是灰暗,其中莹莹光亮像是要随时熄灭一般。
“这是,秦嵘师叔的血魂石?”有年轻护法感受了一番血魂石渗透出来的气息,失声问道。
明闻收回手掌,静静地点了点头,而后目光再度看向一边的秦舒,嘴唇蠕动却是不知如何开口。
“还是我来说吧!”
一旁的总护法见此情形,很是干脆利落的接过了话头,“半个时辰前,护法堂当值的弟子发现了秦嵘师兄的血魂石闪烁,便立即上报。”·
“而后没过多久,秦嵘师兄的血魂石便不住颤动,且其内血魂气息极速减弱,近乎熄灭状态!”
总护法说完,也是将目光看向了秦舒,张了张嘴却是不知道该不该说些安慰的话。
老头子要挂了?
才多大啊怎么就要挂了,纹印强者的寿命不都是千年起步?
更何况老头子还是最强十纹,寿命怎么也得有四五千年吧?
全天下估计都没人会是老头子的对手,这怎么就要挂了呢?
难不成老头子强行渡劫了?
这可要了老命了,别人不知这个世界为何自万古之后就无人能渡劫了,但他这个占了某不知名上古大能重生布置的穿越者,一清二楚!
或许也就只有这一个解释了,老头子千多年前就已经是天下第一,除了当世四大凶地之外皆可来去自如无人能挡。
老头子此生唯一的追求自然就是渡劫,任谁站在世界巅峰成千上百年,也会忍不住想要一探巅峰之上的秘密。
“这可如何是好,”有长老一脸悲戚,整得就好像是他的兄弟要去世了一般,“秦嵘师叔若是离世,我离山阁便无震慑天下之力了!”
行吧,果然是装的,光想着会损失一个最强战力了,合着我家老头子就是离山阁的工具强人呗。
秦舒暗自腹诽,但也没表露出什么情绪,毕竟人长老说的也没错。
“秦,秦舒师侄,”明闻阁主终于整理好了思绪,但还是有些犹犹豫豫地样子。
“我大师兄当年外出之时,可是有对你交待些什么?”
秦舒装作认真思考状,很是认真的回忆了一番当时的场景。
“嘿,小子,为师明日要出山一趟,这回出去时间可能有点长,山里你照看着点儿。”
某为老不尊不修边幅的小离山主突然出现,找到了正在小离山半山腰给灵植施肥的某棺中来客。
“师父,您走路能不能带点声儿,好歹弄出点风声来,人吓人是会死的!”
秦舒一脸生无可恋的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袍上其实并不存在的尘土,看着那站在田埂上一脸笑容的老者。
“嘿,就这还能把你吓着?”秦嵘轻笑一声,“当初你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时候,可不是这表情!”
秦舒翻了个白眼,连忙转移了话题,“怎得,又有什么发现了,这回要去哪儿?”
“北边,上次从东海古墓里挖出来的东西,有些模糊的记载,正好你云钦师叔新收了个弟子,顺道过去看看。”秦嵘笑着回答。
“多久?”
“短则一两年,长则十数年,”秦嵘收起了笑容,“这小离山上下就交给你了!”
秦舒再度翻了个白眼,他有的时候真的觉得,当初秦嵘将他抱回来,就是为了找个看家的工具人。
前后不过七八十年,老头子起码有五十年是在外边过的,教他的时间满打满算也不会超过二十年。
更过分的是,几乎每次出去都会带回来一个新徒弟,收了徒弟也不教就丢给自己,待不了几年又会出去瞎浪。
“打住!”
秦舒摇摇头,“出去可以,但是别再收徒弟回来,再收我可就不管了!”
“那下次就收个徒孙回来,就是个名分问题嘛,多大的事!”
秦嵘笑眯眯的模样,令秦舒恨不得上去把他那一颤一颤的胡子全拔了。
家有顽师,收徒不教!
“走了!”秦嵘吆喝一声,便已跳入半空搅动一片波纹。
“啥玩意?不是明天走吗?”
“择日不如撞日,乖徒弟好好看家!”
收回无尽思绪,秦舒平静的看了眼离山阁主明闻,缓缓开口。
“师父出阁之前,确有交代过我,说是去了北边。”
“北边?”
有长老惊呼发声,“莫不是去了暗渊?”
嘶!
秦舒听到了不少倒吸凉气的声音,心中默默感谢各位同门,对改善世界气候变化做出的杰出贡献。
“今日,将尔等聚集起来,便是要征集个意见,各位畅所欲言。”明闻几人对视一眼,询问着在座同门的意见。
“不如派几位长老护法走一趟北边?”有人提出了一个中肯的建议。
“不妥,”但立马就有人持不同意见开口,“此事还需谨慎,万不可透对外露秦嵘师叔的状况。”
“那也不能就这么等着吧?”还有人摇头叹息,却也说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或许,可以联系一下万道宗的各位同道,他们距离暗渊并不太远,说不定他们已是知道了些什么。”
殿内纷纷扰扰,众人议论许久,并未能商量个什么好的结果出来。
“好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各峰长老各自回去安抚好弟子,此间之事尽量不要外传。”
明闻摆摆手,“秦舒师侄留步!”
待一众长老护法离了离山大殿,殿内就只剩下阁主明闻等几人,他们目光皆是看向了秦舒。
“秦舒师侄,不知你有何看法?”沉默良久,最先打破沉默的还是总护法,他算是离山阁决策层里面最活跃的一位。
“师侄修行不过百年,资历经验尚且不足,一切但凭阁主师叔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