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宓下意识抬头看去，四周除了鲜血和尸体之外，再无其他，可她内心的悸动却是真实的。

对于武者而言，冥冥中的直觉往往很可靠，有的时候，甚至能救自己一命，洛宓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一定有什么问题。

强提最后一口真气，将近气空力尽的少女勉强起身，颤颤巍巍地站着，眼光扫过四方。

“很敏锐的直觉～”

一道调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洛宓惊觉，竟无法找到声音的源头。

错愕之间，之间一道剑光射来，洛宓想提剑还击，然而却已经太迟了，剑才抬到一半，杀劫便已临身。

秋水般的美眸中，一个白色光点越来越大，下一刻，少女感到一痛，却看见自己脖颈有鲜血不断涌下，血红色长裙裹着的身躯无力倒下，化作光雨消散，试炼到此结束。

啊，我又死了……

这是少女最后的心声。

……

走出幻境，洛宓心中除了憋屈之外，还有些纳闷和不解，最后出手之人，虽未现身，但他的修为绝对不会弱于自己，可为何还会看着那些黑衣人一个一个死在自己手中？让他们来消耗自己吗？可是完全没有必要啊，一起上的话，自己还会是这个结局……

正在思考间，忽然听见系统问道：

“少女，你可知道，一个人，在什么时候最容易失败吗？”

洛宓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她觉得，就算自己说出了什么答案，也要被系统“羞辱”一番，还不如不答。

“你有没有过杂技团走绳索的表演？你知道吗？技术熟练的表演者，从不会在半途担心自己会摔下去，他们最小心的，往往是最后要踏上台阶的那一步。”

“所以，你的意思是……”洛宓虽然没看过所谓的走绳索表演，但听了系统的话，好像明白了什么。

“一个人，在他最接近成功的时候，往往也是最容易失败的时候。一个武者，不管你承不承认，当你打败了眼前的敌人时，心中一定是放松的，此时最容易被反杀，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诈败反杀的例子？同理，一个智者，在他成功算计到别人或者看破别人的算计时，最容易被人将计就计。”

“受教了。”洛宓细细思索系统的话，觉得很有道理，很值得反思，她不得不承认，杀完黑衣人之后，便以为埋伏就已经结束了，失去了警惕心。

不过又想到那个人的修为，觉得即便警惕，似乎结局也不会发生什么改变，少女抬头问道：“静静，为何刚刚的试炼，一开始全是杀手上来，最后那个人才出现。若是他一开始就出手，我不是早就落败了吗？那一群人也不至于全都被我杀死……”

“这就叫稳健。”

“稳健？”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吧？洛宓直接疑惑。

“你觉得，那些黑衣人的实力如何？”系统并没有直接回答洛宓，而是引导地提问。

“最高也就后天六七重，而且还很少，一对于我能轻易斩杀，以他们的规模，足以围杀一般的后天九重甚至后天十重的武者，若非我有极招，恐怕也未必能解决了他们。”洛宓回忆战斗时的场景，仔细分析着。

“若是你选择避战，能否逃离？”系统又问。

“能，他们的修为远不如我，虽然人多，但还没到千军万马的程度，要逃离并不难。”少女回答道。

这一点，洛宓很自信，自己后天九重的修为摆在那，凭手中的轻雪，足以辟开生路。

“最后那个人的修为如何？”

“应该比我强一些，但强不了太多，我若处于巅峰状态，能与之一战，他要是没有顶尖的功法和武学的话，绝对不会是我的对手。”

洛宓虽然修为上比那个人差了一筹，但一身所学可都是来自顶尖传承，所持的轻雪等级也不低，以下伐上，对于洛宓而言，并不难。

“若是他和黑衣人一起出手围杀你呢？”

“一起上的话……”洛宓在房内来回踱步，思考道：“若是一起上，嗯……我多半还是这个下场，而且杀不了多少黑衣人，不过就算身死，也能重创他们。”

少女又想到系统之前的问题，不确定地道：“要是我一心想跑的话，拼着重伤，应该能逃得了。”

“所以你明白了吧？”

“啊？”洛宓不解。

“什么是围杀？就是一定要你死，让你跑了那还得了？这是试炼，所以你选择了动手，如果是在现实中遇到这个场景呢？一开始全都现身，让你一看就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你会不会就选择直接避战逃离？或者，你要是绝望之下拼死作战，会不会有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赚了的念头？谁最容易成为你想同归于尽的目标？还不是那个人吗？”系统一连串的反问，句句敲在少女心头。洛宓觉得，系统要是个真人的话，恐怕能溅自己一身唾沫。

“所以，果然还是为了消耗我，特地让这些炮灰来送死？”

“不值得吗？”系统反问道。

“值得。”洛宓犹豫道，她不知道敌人的心思，但觉得换做是自己，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手下的命便不是命了吗？

“你要知道，能被派去送死的，基本上都是没有什么潜力的，甚至还有可能，连他们现在的那些修为，也都是通过一些手段催生出来的。这样没有潜力的低阶武者，死了就死了，反正又不缺，对于上位者而言，不过是一串数字罢了。相反，若是能用他们的命，堆死一个有潜力的武者或者一个强敌，稳赚不亏啊。你可以把他们当做死士，死士你应该知道吧？”

洛宓点头，死士她自然是听过的，洛水之地有不少的势力，暗地里都有一批死士，专门替他们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也不用担心暴露，因为一旦任务失败，死士都会自我了断，而且动手的时候，也不会用会暴露来历的武学和武器，除非是故意栽赃。

只是没想到，今天的试炼，就直接遇到了这么残酷的事情，她觉得，自己果然不适合做一个上位者，进入超凡境之后就离开翩鸿阁，无疑是正确的。

“你们翩鸿阁有死士吗？”系统问道。

“当然没有了！以前的翩鸿阁一直与世无争，要杀手和死士做什么！”洛宓想都没想就回答道，她觉得这个问题冒犯到了自己，她父亲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养死士？

“额，别激动，别激动……我没别的意思……”系统连忙转移话题，于是问道：“你还要再去试炼吗？”

“等一会吧，我先去休息一会儿，有点心累。”洛宓回道，虽然幻境中身体的疲劳确实是真实的，但是试炼结束，意识回归现实之后，就会瞬间恢复正常，可心理的疲劳却是无法消除的。

“你有想好怎么破局吗？”

系统也知道洛宓的性格，虽然算不上睚眦必报，但是死得这么痛苦万状，肯定也要找回场子。永远不要低估了女人的胸襟，不然肯定会死得很惨，所以系统料定洛宓还会去刚刚那一个幻境试炼，狠狠地报仇。

“等会儿再想。”洛宓敷衍道，遇到困难睡大觉，不对，是去泡澡，谁都不能阻拦她，现在就是翩鸿阁被人灭门了，也得等她沐浴完再去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