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卓文什么事?”婵夏还在脑补梅显老贼的下场,却见于瑾拂袖而去。
“哎!阿蛋你等等我啊!”
不叫这个还好,一叫走得更快了。
留下婵夏站在原地,一头雾水。
她好像总是摸不透他的喜忧啊。
总是很努力地想做好一个娘子该做的,但总是惹他生气呢。
特意跑到太监娘子扎堆的集会上,想学习先进经验,没学成,还验了个尸。
婵夏长叹一声,做人娘子比验尸可难多了。
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终于变了。
从之前津津乐道的“督主家的小甜心”变成了“惊!太傅携头骨出门被撞破,疑似偷坟炼丹”
这流言犹如龙卷风一般,一上午的时间就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
若是寻常,百姓是绝对不敢妄加议论朝廷命官,还是一品大员。
这边刚开个头,那边遍布京城的厂卫番役直接把人带走,酷刑轮一遍,让你嘴欠!
但这次不同,那边刚有人神神秘秘地偷摸讨论太傅携头骨出门的事儿,就有人见着,闹事地区,京城风云人物,督主家的那位小心肝,拿着一叠传单,带着厂卫诸番役见人就发。
上次她带着人发传单,还是深情呼唤“厂卫需要你”,这次传单内容则是换成了“盲目炼丹不可取”
、“人骨炼丹吃了伸腿瞪眼”、“有病及时看郎中,不要轻信江湖骗子”等。
虽然传单上没有指名点姓说太傅揣着人骨炼丹祈求长生,但这传单这时候发,谁都会把这里面的内容跟太傅的流言想到一起去。
“厂卫真情提示,有病请相信正规郎中,不要随便听信江湖术士,那位老伯!防炼丹指南了解下?”
婵夏拎着铁皮筒,对着路人热情招手。
不止是她,京城各地都被她铺上了厂卫的番子,免费为百姓讲解防骗的重要性。
厂卫自从到了于瑾手里,形象也从昔日的“宦官监听群众的恶番子”变成了“积极向上一心拥护皇权心系百姓的好番番”。
婵夏正卖力吆喝,就觉得裙摆让人从后拽住了,回头一看,没人,低头,就见一个扎着啾啾的小童正仰头看着她,一只小胖手抓着婵夏的裙摆,另一只手拿着宣传单。
“要马马!”小童刚会走路,话还说得不清晰,看到婵夏看他了,咧着只有八颗牙的小嘴对她笑,小胖手指着传单下角的印戳。
这传单内容虽然不大相同,但是每一张的落款处,都有一个印戳,这是忍冬的主意,以于瑾和婵夏的那两匹马为原型,雕刻出两匹马相依相偎的图案,一来是增加辨识度,算是“防伪”。
二来么,做得讨喜一些,冲淡厂卫给人阴森冷酷的形象,间接提升于瑾的美誉度。
今儿是头回投入使用,效果立竿见影,吸引了小娃的注意,人家过来找她要戳了。
这孩子衣服上还有补丁,一看就是底层百姓家的娃,小黑爪吧婵夏的裙摆弄上个清晰的手印。
这小娃的娘亲一转头的功夫见孩子不见了,找过来就见到自家娃拽着督主家的小心肝,还把人家裙子抓出个大爪印,吓得魂不附体,忙过来跪在地上磕头:
“民妇罪该万死一眼照顾不到让他跑了过来,这孩子实在是不懂事,冲撞了大人,求大人恕罪!”
“这位大嫂快快请起。”婵夏本想扶起这妇人,奈何小娃过于执着,拽着她在那一个劲的嘟囔要马马,索性把孩子抱在怀里,单手把这吓破胆的妇人搀扶起来。
妇人抖如筛糠,吓得不轻,话都不会说了,眼见着她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嘟着油叽叽的小嘴,对着婵夏的脸蛋亲了下去,妇人好悬没晕过去。
昔日厂卫那是何等的凶残,京城百姓闻之色变,儿子今日屡次冲撞人家,这小脑袋瓜不得搬家啊?
不止这孩子的亲娘吓坏了,围观百姓全都等着看婵夏的反应,都觉得这小子怕是活不成了。
“哈哈,这小家伙还真是不认生啊。”婵夏被脸上痒痒的感觉逗笑了,顺手掏出一袋桂花糖塞给小娃,“这个给你吃。”
“要马马!”小娃非常执着,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这么大的孩子,也不懂身份尊卑,就知道纸上的图好看,抱着他香香的姐姐他喜欢。
“戳不能给你,这个姐姐还有用呢别急着哭啊,姐姐可以给你脸上盖一个,小手手上也盖一个,好不好?”
婵夏命彩凝取来章,这象征着厂卫至高权力的印章,就这么随意地盖在了小孩脸上,逗得小孩咯咯直笑。
围观百姓这才长舒一口气,确信督主的这位小心肝是个佛心肠的姑娘,跟那些出手就要人命的番役不一样。
婵夏这张脸亲和力实在是太好,怎么看都是个讨人喜欢的笑面姑娘,哄孩子这一幕被群众看在眼里,就有那胆儿大的上前搭话。
“敢问大人,这传单上印的,可是与太傅有关?”
“案情还在调查阶段,我现在没办法与你说太多,不过有一点,大家一定要记牢。”婵夏气沉丹田,以浩然正气之色,对围观她的百姓真诚喊道:
“杜绝炼丹骗局,挖人祖坟可耻,无论你官多大,也不能做这丧心病狂的事儿,大家伙说的对不对啊?”
一时间群情激愤,呼声冲上云霄。
太傅府上管事的刚好路过,听婵夏在这胡诌八扯,鼻子差点没气歪了。
这不等同昭告天下,太傅炼丹属实?!
她那一句“没法说太多”不就是坐实了太傅偷人家头骨么!
管事的有心想与婵夏争辩,眼角的余光看到这围得水泄不通的厂卫番役
督主他的小心肝是童叟无欺,老少咸宜,一天到晚笑眯眯可她身后站着的那些个带着刀剑的,可真真是凶神恶煞,惹不起。
管事的灰溜溜地回府,把这事儿说给梅显听。
梅显早起被头盖骨砸了一下迷糊了半晌午,刚醒来,就听到婵夏带着人满京城的编排他,气得一口血喷出来,又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