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珩收回视线,看着跪在脚下的二人,语气淡淡,
“嗯,我知道了,继续盯着她。”
“属下遵命!”
二人齐齐应声,退了下去。
顷刻间,屋内便只剩景珩一人。
满室静谧,昏黄的日光射进窗口。
他垂下眼睫,掩去眸中情绪,轻轻叹了口气,
“接下来,你要怎么做呢?”
他喃喃开口,语句飘荡在空气中,无人应答。
“罢了。”
他站起身,笑自己什么时候竟也有了怜香惜玉的好兴致。
只是宁微禾那般女子,有拿人性命威胁的狠心肠,也有夜半贪凉吃上一碗糖水的孩子心性。
看起来毫不相干的两种特性融合在一个女子身上,却丝毫不使景珩觉得奇怪,反而只想让人探索更深处。
但他向来孑然一身,喜独处,身边甚至连一个贴身伺候的人都没有,对旁人向来冷淡。
不亲近,就不会失去。
他不想打破现状。
晚间,银辉倾洒在大地上,宁国公府一片安宁。
刚从母亲处用了膳,看着母亲在自己临走前又塞给玉笙的一盒子药膏,宁微禾不禁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本以为那日请安之后,母亲能放下心来。
没想到……哎。
玉笙手上不停,按照瓶子上的标签分类整理这些药膏,遇见不懂的字时,便向宁微禾请教。
主仆二人一个坐着看书消食,一个忙着整理药膏,倒是一派温馨。
国公府上空,一道身影熟门熟路地避过巡逻的府兵。
只身一人潜入这外人口中刀枪不入,层层把守的国公府,他却如同闲庭散步,三两下便到了熟悉的窗前。
抬起手,食指与中指微弯,景珩正要扣响窗棂,却听屋内有女子声音传来,
“小姐,这个字念什么?”
“巢。”
虽然只有一个字,景珩却立刻分辨出:这是宁微禾的声音。
接着,像是中了魔怔一般,那只本该扣响窗棂的手被他缓缓放下。
堂堂二皇子,不知不觉,干了这偷听别人墙角的糗事。
接着,屋内又传来宁微禾的声音,对着从小跟着自己的贴身侍女,她放下平日里端着的嫡女架子,虽然也是语气温和,却添了几分平日里没有的味道,
“黄连蜂巢膏,”
看着药瓶,她一字一字念出来,接着一怔,反应过来后不禁失笑。
玉笙挠头,以为宁微禾是在笑自己,羞赧道,
“小姐您是在笑奴婢愚笨吗?”
宁微禾摇头,一看小丫鬟那样子,定是误会了。
她温声解释,
“非也,我是笑这药膏。”
“药膏有什么好笑的?”
“黄连蜂巢膏,这药是由川黄连和蜂巢研磨成末后,混合在一起煮成油膏而成。功效是散风祛湿,治疗湿疹。”
这下,玉笙明白了,
“这样啊!夫人这是急过了头,连这治疗湿疹的药物也给小姐送了来。”
说着,她麻利地将药膏放在一边,嘴也不闲着,
“夫人真是太疼小姐了……倒也难怪,小姐您向来小心,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伤,这次被那刚烧开的沸水烫伤了手,还起了水泡!奴婢看了都心疼得不行,更别说夫人了!”
窗外,长身玉立的景珩听到玉笙这话,眉头一皱。
被烫伤了手?
小姑娘长了一身看着就娇滴滴、软嫩嫩的皮肉,更遑论十指连心……
想到宁微禾被烫红了手,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的可怜模样,景珩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
啧,他一时竟有些生气。
气她不小心伤了自己。
但更多的,还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