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二皇子府内。
景珩单手解下面具放在桌上,拿来一面铜镜照了照伤口。
那伤口已经结痂,疼倒是没多疼。
他已经许久没被人伤过了,想起宁斯尘,景珩慢慢放下铜镜。
兄长?有半夜偷偷摸摸爬上妹妹房顶的兄长吗?
他垂下眼睑,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看来这宁斯尘对宁微禾的感情可不止兄妹这么简单呐。
他突然嗤笑一声。
啧,突然有些后悔没卸那小子一只胳膊。
心情不爽到极点,景珩从怀中拿出宁微禾给的蜜饯,一层层打开那条手帕,蜜饯入口的一瞬间,甜味席卷味蕾。
景珩皱皱眉--他向来不喜吃甜。
可想到这是宁微禾送的,他还是囫囵吞枣的咽下去,之后又盯着手中那条帕子。
上好的白锦上绣着一簇兰草,景珩知道大启女子向来将帕子视作贴身之物,非亲近之人不给。
刚刚还皱着的眉头一秒就舒展开来,景珩愉悦地低笑。
这时,一位管家模样的人急匆匆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药膏,嘴里叨叨着,
“殿下怎么伤着了哪个小羔子干的让我老冯知道了非得让他脑袋开瓢……”
这个不拘小节风风火火的男人正是冯管家,他是景珩与母亲还在宫外时便相识的,后来伴着两人一同入京,一路保护,是景珩如今为数不多愿意亲近的人。
小时候的景珩时常以为他是自己的父亲,因为他对自己和母亲很好,出去打渔时若运气好,定会给母亲送来几条肥美鲜味的大鱼,平日也总是接济母子二人。
而长大后的景珩才明白,那不过是一个男人对自己倾慕的女人心甘情愿的付出。
后来母亲被杨氏那个毒妇害死,皇帝为他建了皇子府,景珩才搬出宫外,找了冯叔做自己的管家。
冯叔说话粗鲁,举止随意,不似世家里的管事连说话都透着高不可攀。但若说思虑周全或是忠心程度,整个京城怕都找不出第二个能与他比肩的管事。
这会儿,冯叔急急忙忙地拿着药膏进来,抬头就看见自家殿下拿着个手帕,还对着它笑。
冯管家一头雾水,正要仔细看看那手帕的模样,景珩却已经看到冯叔进来,他眼带询问,冯叔这才想起来自己来这儿的正事。
“殿下,我看你回来时脸上带伤,特拿了药膏来。”
“嗯,放这儿吧。”
冯叔将药膏放在桌子上,借机看清楚了那块手帕的模样。
这一看可不得了了,女子样式的手帕!
“殿下!我们府中近日可需要提前置办些东西……”
冯叔压下心头狂喜,尽量用自己最隐晦的语言提醒景珩。
这回换做景珩一头雾水,思虑稍许,他斟酌着问出口,
“府里近日……缺钱吗?”
冯叔:“……”
这傻孩子!
第二日,宁国公府。
正值夏末秋初,日头不似往日毒辣,宁微禾半躺在花园的木藤吊椅晒着太阳,一旁放着一张金漆三足凭几,上摆着几碟精致的吃食。
她半阖着眼,沐浴在阳光下一时有些昏昏欲睡,玉笙站在一旁小心的用扇子遮住射向自家小姐面庞的几缕阳光。
突然,一只手从一侧伸过来,拿住了那把扇子,玉笙吓了一跳,急忙回头,就见宁斯尘正站在自己身后,脸上带着调皮的笑,见她回头,他将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不要发出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