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身体熟悉的痛感,她也不在意。
活了十八年,从没像今天这般痛快过。
她转过身,看着一紫一黑的两个身影,笑着笑着眼里留下了泪。
“我们......报仇了!”
寒星看着她打颤的身体,上前抱住她。风月也不推开,抓着她的衣服牙齿咯咯直颤。
疼,每个细胞都在疼。
曦月从小就有着鬼族数百年来最纯洁的血脉,她的血可以暂时压制她们身体血脉里的诅咒。所以曦月可以正常的长大,不会像她拖着残破的身躯长不大,也不会像寒星不停的睡。
可是......
“十一个小时,不到上次的一半。”曦月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平静的开口。
风月心里难受的紧,抓住她的手,在寒星的怀里崩溃地大哭。
即使她长不大,只能拖着残破的身体苟延残喘,即使寒星一天十一个时辰都在睡,可她们都还活着,艰难的活着。
可她的曦月姐姐,把她照顾大的姐姐,她要死了......
圣族的诅咒没有放过任何一个鬼族人,二十年了,还是侵蚀了她的血脉。
半年前,她的身体就开始越来越差。
她就要死了!
那个守护着她们,替她们自由自在的活着的曦月也像那些孩子一样,也要死了......
曦月叹了口气,从寒星手里接过又变成孩童的风月,像小时候无数次那样,轻轻拍着她的背。
寒星鼻子发酸,眼里酸涩。转身从雪舞嫣心口拔出了剑,沉默地拿出帕子一遍又一遍地擦拭上面的血渍。
诺大的圣坛上,只有风月悲忸的哭泣。
夜渐渐驱赶走光明,在天地间拉开明月繁星的序幕。
小岛上的血腥味还未散去,混杂着淡淡的海腥味,刺激着众人的鼻子,但都井然有序的做着自己的事。
岸边停靠着几辆巨大的豪华游轮。
“族长,圣女宫内找到这个,长老请您过目。”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衣人上前,双手捧着一个盒子。
甲板上,曦月换了一身浅色的裙子,慵懒的半倚在护栏上。
闻言,将手里的酒杯放在一边,打开一看,是一个手镯。
月光下,手里的镯子黑沉沉的,上面并不光滑,凸凹不平,像是镌刻在上面的一些古老文字。
指尖从上面划过,她疲惫的身体像是注入了一丝清泉,得到了片刻的滋润。
这时,风月幼小的身躯裹着个小毛毯,凑了过来。
看着她手里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不清楚。”将东西递给她看。
风月接过,小手一点一点的触摸上面的纹路。
“吾爱迦城!”
“迦城?怎么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她仰着小脑袋对她嘿嘿一笑,“我也没听过!”
她又仔细琢磨了一下手镯的材质,有些诧异,“这镯子可是非常难得的黑曜石制成的,冬暖夏凉,对身体非常有好处。只是这上面的阵法和符文太过复杂,一时半会儿我也不太清楚有什么作用。”
“那难怪刚才我拿在手里的时候很舒服!”
“管它有什么用,反正是个难得的好东西就是了!”她撇撇嘴,牵起曦月的手,戴在她那只空荡荡的手腕上。
曦月也没拒绝,任由着她。
风月两只小手捧着曦月手不放,心里兀自欣赏,一阵傻乐,“瞧瞧我家曦月的小手多漂亮啊!”
曦月浑身一个哆嗦,真担心她下一秒就要把她的手给剁下来。
看了看她脸上的笑容,忍了忍,还是没收回手。
算了,看她哭了那么久的份上,就当是个安慰吧!
深夜,曦月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去了隔壁的房间。
床上,风月裹着的被子睡得沉,替她掖了掖被角转身带上了房门。
曦月看着沙滩上那个清瘦的身形,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下。问道,“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一会儿。”寒星侧过脸,问她,“这次……要去哪里?”
这半年除了有不得不回的理由,她一直待在外面,就是为了避开她们。
曦月也不意外她知道自己要离开,寒星虽然不爱说话,心思却是她们中最细腻的。
“非洲吧!那里有个朋友需要一批医疗器械和药品,我帮他带过去。”
寒星没有多问,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会回来的吧?”
曦月不语,她应不了。
寒星睫毛颤了颤,轻声呢喃,“如果你不回来,我们会去找你的,一直找下去,然后把你带回来。”
她低着头,身影哀伤孤寂。
曦月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像个大姐姐似的揽过她的肩。
“好好照顾自己,好好活着。”
寒星嗯了一声,“你也要好好的活着。”
我们都好好活着,做生生世世的亲人。
飞机上,曦月看着洁白的云、渐渐升起的朝阳……发呆。
她能感受到她的身体就要到了穷途末路,也许这一次她再也回不去了。
这样也好,见多了生死离别,心还是会痛。
不见,也许不会有那么痛了。
她有些好奇,千年前到底是什么样的恩怨,能让一个家族世世代代生不如死……
她疲惫的闭上眼,缓缓睡着。
曦月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感觉这一觉睡的很沉,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这么久了。
她模模糊糊的睁开眼,入眼的是陌生的环境,光线不是很足,有些暗。
她知道她还在呼吸,她还活着。好像睡的太舒服了,平时连呼吸都在疼,现在也不疼了。
“你醒了?”
曦月动了动脑袋,看见一个女人。女人盘着发,脸上的皱褶述说着她饱经风霜的一生。
曦月张了张嘴,却发现说不出话来。
女人给她倒了杯水,一点一点的喂给她喝。
温水滋润干涸的嗓子,曦月打量周边的环境,有些……迷茫。
她不是坐飞机去了非洲吗?难道这里就是非洲?
“你昏迷了三天,肯定饿了,我去给你熬点粥。”女人给她喂了一杯水,笑着站起身。
曦月没什么反应,看她撩开帘子出去。她还有些懵。
手臂上绑着乱七八糟的布条,看地她难受,直接动手拆了。白布下是已经结了痂的伤,覆盖了整条胳膊的四分之三。
因为平日里身体都是疼的,所以她也没啥特别的感觉。这会儿连眉头都没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