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粒药喂的倒是容易，只是效果并不像刚才那么明显，曦月躺在床上没什么变化，让人心不由又紧张起来。

许老大夫把手搭在她的手腕，不敢松开。

好一会儿，这才发现她的脉搏渐渐平静下来，还有点孱弱，倒是挺符合这姑娘身子。

这下是能彻彻底底松气了。

他抹了把额上的虚汗，瘫软地坐到地上，“没事了，休息休息应该就可以了。”

莫宸景握着曦月的手，神情还很紧绷，但心里是劫后余生的松了口气。

许老大夫一把老骨头，折腾了这么久，早就累了。

颤颤巍巍的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他要回去睡觉，才不掺和这些年轻人的事儿。

室内一片安静，莫宸景将人抱到旁边的软榻上，又去外室烧了点水，给她脸上的血擦了擦。

她心气儿高，醒来要是知道自己这么狼狈还不得郁闷好一阵子。

想到她醒来后委屈的小情绪，莫宸景忍不住笑出声。

她爱面子，展示在人面前的必定是最好的一面，怎么就那么逞强呢？

曦月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室内还亮着灯。

怎么眨眼她就浑身无力，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曦月忍不住心里嘀咕。

“醒了？”

曦月猛地侧过头，看见桌边坐着的人，眉头一皱。

“莫宸景，你怎么在这儿？”

“看你这中气十足的，估计是没事了。”莫宸景倒了杯水，扶她起来喝水。

曦月察觉到了嘴里的血腥味，微微皱眉。

“我是不是吐血了？”

血腥味熏得她难受，喝完杯水才舒服了些。

莫宸景没开口，直愣愣地盯着她。

曦月摸摸脸，不明所以，“怎么了？”

“你刚刚不停的吐血，吐了好多血。”

曦月撇撇嘴，嘀咕道，“一猜就知道！这下又要补血了。”

她的习以为常让人心里不舒服，很不舒服。

莫宸景皱眉问道，“怎么会突然吐血？是因为晚上酒喝多了吗？”

见他这样，曦月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是不是吓到你了？别怕，我身体就这样，有时候就会突然吐点血。没事儿的。”

那是一点血吗？

这个心大的！

看着她的目光沉沉，莫宸景还挺执着，又问了一遍，“为什么会这样？”

“莫宸景，咱能先别讨论这个问题吗？让人帮我准备点水，我感觉浑身都在难受。”

她低头看了眼身上染血的衣服，一脸的嫌弃。

“先交代清楚！”莫宸景不为所动。

曦月磨了磨牙，随即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手指扶额，哎哟地叫了一声，“头疼，我头疼！”

莫宸景无奈的叹了口气，明明知道她是在躲避这个问题，却又拿她无可奈何。

“你快躺下休息！”

他要扶她躺下，被曦月抓住了手，“我想洗澡。”

莫宸景又叹了口气，“好，我让人给你备水。”

曦月高兴地点点头。

等他出去，吐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渐渐没了。

她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回神后拿出个镜子。

她解开一点衣服，露出左肩，肩上有朵随风摇曳、美丽绽放的彼岸花。

透过镜子，她能看见曾经是金色的彼岸花变得越发红艳，就像吸食了鲜血一样。

她不止一次见过这种颜色，一岁，两岁，十岁，甚至刚出生不到一天的孩子。

血色的彼岸花美丽至极，却是如此的短暂。

因为，当它完全变成红色的时候，命也会没了。

这一天的到来曦月早有准备，倒是没有多伤心难过。

“曦月，曦月”

莫宸景回来时就看见她在失神。

“嗯......”曦月眨了眨眼睛，回了神。朝他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容，“水好了？”

莫宸景点头，“我在外面等你。”

“别等我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曦月心里挺愧疚的，好像欠他越来越多了。

“我心有疑问，睡不着，等着你解惑。”莫宸景直勾勾地望着她的眼睛，缓缓悠悠说道。

曦月笑容一僵，他怎么还记得这事儿！

“要不改天吧？你看这深更半夜的，咱们俊男美女共处一室不合适。”

莫宸景就任由着她不死心地挣扎扑腾。

微微弯腰，两人缓缓靠近，他嘴角轻勾，“我在这儿守了你一夜，现在说不合适是不是已经晚了。再说，我未婚，你未嫁，我们凑成一对，不是正好？”

曦月嘴角抽抽，她是被调戏了吗？

是的吧！

不过......她会怕吗？

曦月身子微微后仰单手撑着榻，一手轻轻捏住他下巴，让他靠的更近，笑的有点耍流氓。

“这张脸确实不错，虽然姐姐是个不婚主义者，但如果能来个一夜春风也似乎不错。”

一口的流氓味儿！

莫宸景心头一震，心神好一番动荡。

曦月笑的得意，小样，就这点胆子还想调戏她？

曦月胆子还挺大的，玩心盛起，指腹在他下巴摩挲，口吐轻喃，“王爷有过女人吗？技术不好我可......”

“你给我闭嘴吧！”

莫宸景眉心一跳，捂住她的嘴，咬牙切齿。

这女人，嘴上真是......没羞没臊。

曦月无辜地眨眨眼，更加的勾人神魂。

莫宸景捏了捏她的脸，避开她的目光，“快去洗吧，一会儿水该凉了。”

说完，人几乎是落荒而逃。

曦月嗤笑一声，和她斗，怎么那么想不开呢？

胜了一场，心情还挺愉悦的。

曦月悠哉悠哉地泡在热水里，身上的疲乏去了一半，哼着小曲，不亦乐乎。

外面吹着冷风的莫宸景听到藏在回忆里多年的熟悉小调，猛然回过头，脚步不由往回走。

走了两步忽地停下，眼里还是不可置信。

曾经，他受过一次重伤，晕倒在一个巷子里，后来暗卫找到他的时候，发现他的伤全都处理好了。

他记得，他听过有人哼这个曲子，记了整整八年。他还记得那一片白色和垂在胸前的黑发。

即使当时他意识不清，但他还能清清楚楚的记得。

“你长得真好看，和我一样好看。”

“伤的这么重，也太没用了。”

“长得这么好看，死了好可惜啊。”

“等你好了，别忘了打回去，不能怂，知道吗！”

“怎么就偏偏长了一张我喜欢的脸呢？我都想撕下来永远留着。”

“要不，你留下来，以后当我的童养夫吧？”

“不行不行，你没我厉害，会拉低我的水平。”

那个声音是那么的稚嫩，童言童语却吓得他一身冷汗。

“莫宸景，你还真没走啊！”

身后传来慵懒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莫宸景回头，就看见曦月站在门口，身上是一件白色的浴袍，露出一截小腿，头上顶着白色的帕子。

他有些晃神，仿佛又回到了那天，那入眼的白色和湿漉漉的头发。

“喂，想什么呢？”曦月扯了毛巾，见他一瞬不瞬的痴迷的看着自己，还有些得意。“你可千万别被我迷倒了，我可是从不负责的。”

见他好像魂都没了，完全不在状态。

曦月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到底怎么了？”

莫宸景突然抓住她的手，用力的将她往前一拽，栽到自己怀里。

没人知道此刻他的心跳是多么的剧烈，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