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军队都驻扎在大街上，倒也好找。

很快就有人把她带到主帐。

“曦月，你不是在军营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一听到消息，莫宸宇立即扔下手里的事，兴冲冲地跑去见她。

然而下一秒脚步一顿，人猛地停下。

他见到的曦月一直都是个像风一样随性的人，表情永远是淡淡的，心境就像是一平静的湖面，虽会有点点波澜，但都激不起什么浪花。

而此时的她就像变了一个人，就像一个从炼狱归来的复仇者，满身煞气，让人不敢与其直视。

曦月的身影越来越近，身上的煞气越来越重。

莫宸宇心都悬了起来。

莫宸景撩开帘子出来，见到她这个样子愣了一瞬。

“曦月。”

他轻唤了她一声。

曦月脚步一顿，坚硬的心突然就像突然空了一块，让人想落泪。

她手指收紧，掌心的圣字就像鞭子一样，在身后鞭笞，让她无法逃避。

她上前，站在莫宸景面前，脸色淡的面无表情。

“莫宸景，这块玉佩，是你的吗？”

她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用平静的语气将这句话问了出来。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现在有多么的不安甚至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希望他能说出不是。

莫宸景眉心微皱，视线缓缓从她脸上移开，落在她手上的玉佩上。

他道，“这是我桌子上的那块。”

这玉虽是好玉但查不出没什么名堂，所以就被他随手放在桌上了。

曦月眼里的希冀瞬间暗淡下来，举着玉佩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她嘴角轻轻牵扯了一下，感觉呼吸都有几分困难，近似无声地呢喃道，“为什么一定是你啊？”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会是你？”

她嘴角的笑容越来越苦涩，头微微扬起，缓缓闭上了眼睛，一滴眼泪从眼睛钻了出来，在脸上留下两条泪痕。

莫宸景皱眉，曾想过她流泪的样子是怎么样的，却从没想到她的眼泪会让人这么心痛。

他忍不住上前，想要抹去那滴泪水，抹去她嘴角的苦涩。

曦月猛地睁开眼，目光像一把锐力的刀子，带着凌人的气势。

她动作极快的一把握住他的手，止住了他的动作。

她睁开的眸子泛着红，带着莫宸景从未见过的伤痛，她沉声问道，“你知道五百年的等待有多长时间吗？你知道好不容易有了希望又被重新拉回地狱是什么滋味吗？看着亲人为了保护自己死在自己面前，看着别人用亲人的血来伤他们拼死保护的孩子，莫宸景，你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吗？”

“我是生下来就带着仇恨的，我发过誓，既然圣族不给我们活路，那我就要杀尽圣族所有人。我每天不要命的修炼，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累，我从没有放弃过，因为我知道，圣族没有倒，我就不能死。”

“可当我有能力报仇的时候，上天给我开了一个玩笑，我要死了！我有时候就在想，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恨，让我们世世代代受折磨，最可笑的是我们连自己的仇人是谁都不知道。凭什么？这些都凭什么？”

曦月越说越激动，越说越不甘，她歇斯底里的宣泄听的莫宸景是越来越迷茫。

他不懂为什么她看着自己的目光是带着仇恨的，这种看仇人的神情让他心里很难受。

曦月闭了闭眼，压下嗓子里的哽咽。

她还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茫然不解，可那有怎么样？

从圣族将她的族人一一放血的那一刻起，从他们用鬼族人血脉里的天赋，壮大自己那一刻起，他们圣族所有人身上就染上了他们鬼族人的血，怎么洗也洗不掉。

即使他不知情，即使他无辜，可只要他身上流着圣族人的血，他就是她们鬼族的仇人。

就如同她们一样，因为她们是鬼族人，所以就要遭受这份痛苦。

谁都是无辜的，谁都没有选择。

曦月吐了口凉气，睁开她那双沁了水的眸子，决然道，“你视我为友，知我，信我，我自己的仇恨都可以放下，可我族人数百年的仇恨，放不下。”

“莫宸景，族人的仇恨，我父母的仇，我放不下，也不能放下。”

“所以，今日你我只能活一个。”

莫宸景皱眉，这一刻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视死如归的狠绝。

他心猛地漏了一拍，“曦月你……”

“莫宸景！”曦月打断他的话，“我给你三个数，如果你不出手，我会先对你下手，绝不留情。”

说着，她缓缓后退两步。

“一！”

“二！”

她望着他，一直望着他，用尽全部力气喊下最后一个数。

“三！”

话音刚刚落下，秋风带着残叶，席卷了两人的衣角，毅然而立的两人谁都没有动。

曦月手指紧握，手里的白玉被她生生捏的粉碎。

她微微垂眸，看着手心里随着风吹走的粉末，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

身体的元力从奇经八脉流淌而过，凝于掌心，蕴含了千斤重的力量，如果打在身上绝对会没了命。

她身影一动，没有一点犹豫的朝他一拳打了过去。

莫宸景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委屈极了。

真是绝情的很啊！

最后一刻，莫宸景身影一闪，避开了她的攻击。

他怎么舍得让她成为杀了自己的人呢！

如果她真的想要他的这条命，他愿意自己双手送上。

接下来，周边的人看到的就是两个纠缠在一起的身影。

两个强者的威压不是一般人承受得了的。

离得近的人已经受了内伤。

“莫宸景，如果你死了，我下一个要杀的就是你的弟弟，你的父母，跟你有关的所有人。”曦月见他只是防御却不攻击，在手腕被他抓在手里不放的时候，狠声道。

莫宸景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腕，执着的望着她，开口问道，“为什么要杀我？你说过我们是朋友的。”

曦月手指握成拳，用力挣脱了他的手，在空中退了一点距离，道，“因为你是圣族人，而我是鬼族人，我们之间隔得是血海深仇。”

圣族？鬼族？

莫宸景侧身躲过她的一拳，急忙道，“曦月，你误会了，你听我解释！”

刚刚的事情在他脑海里飞快地过了一遍，事情断断续续的弦终于连上了。

然后他觉得冤枉死了。

这要是真就这么死了，他死不瞑目啊！

“莫宸景，出手！”曦月手里的招式飞快地变化着，逼着他出手。

莫宸景突然停了下来，做好了准备。

他知道现在的她根本听不进自己说话，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