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看着被火燃起的信,目光呆滞,盈盈火光映射在她的脸庞上,照出了她的无奈。这火苗一会儿便烧至琳琅的手指,琳琅疼得一哆嗦,松开手来,甩了几甩。
信上的内容十分简短,却一字一句,压得琳琅喘不过气来。在信中,刘大人言辞恳切,说霖琅贵为公主,故国山河破碎,三个王子均被关押于窄小的四方院落中,她却全然不顾,只知自己享乐,做了敌国的奴婢。前事都可不计,现文武百官,均极力主张要纳她为妃,她应把握机会,以便他日有机会救出三个哥哥,以匡复旧河山~
这是第几次收到刘大人的来信了,琳琅头痛地低着头。每每来信,都不断地提醒着琳琅,要匡复旧河山。其实旧河山于她而言,并无什么意义,她是不受宠的公主,连父王的面都没见过几次,左不过就是待到成年之时,被嫁去哪个部落和亲。现在她存在的意义,也不过是救出三个哥哥的工具罢了。可身份如此,内心即便再是不愿,她也无法否认这身份带给她思想的枷锁。琳琅的内心还在挣扎,窗外陡然传来一声犀利的惊叫声,划破这静静的夜空。门外似是点起了许多火把,星星点点的光亮,伴随着御前侍卫急切的脚步声,似是有大事发生。
突然,一列御前侍卫推门而入,为首的汉子向琳琅抱拳解释道:宫中有刺客,向皇后娘娘的寝殿方向逃窜而去,为保证娘娘安全,请让他们抓紧时间搜捕刺客!
琳琅配合地起身,来到了鸳语的门前,轻轻扣了扣:“语姑娘,语姑娘……”
敲了无数下,内里依然毫无反应。为首的御前侍卫示意琳琅让开,拔出明晃晃的刀,一挥手示意,其他人均摆开阵势,准备破门而入。
“怎么了?”鸳语的声音突然从屋内响起,伴随着这声疑问,屋内点起了蜡烛,豆大的烛火照得一抹剪影映在窗上。
琳琅赶忙福身向前,说道:“语姑娘,说是有刺客,往这个方向来了~侍卫们要搜查一下。”
“不用,这里很安全,退下吧~”鸳语声音疲倦,不愿多言。
为首的侍卫看看琳琅,见琳琅摇了摇头,却依然不死心:“娘娘,为了确保安全,请让我们搜查一下!”
“我说退下!”鸳语的轻斥声从内里传来,侍卫踌躇一下,无奈转身离开。
兆薇看着满身是血的鸳语,还停留在刚刚的震惊中。那天牢中已再没有少女了,鸳语身上的裂口却越来越多,有些已顺着脖颈,攀爬到了脸上。今晨,鸳语看着镜中的自己,双手颤抖地放在脸庞两侧,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变成了这样。她紧紧捂着自己的嘴,怕旁人听见,“呜咽”声梗在喉头。
太监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在窗外响起,今日奕霄又宿在了宁贵妃处。泪水顺着鸳语的脸庞滑落,好一会儿,她才平静下来,眼眸却已变得腥红。
是夜,鸳语飞身来到凝香宫,看着这鎏金的牌匾,竟出自奕霄之手,鸳语不由觉得一阵讽刺,看来以前请安时,她对这些狐媚子的关注实在是太少了。
大殿内静悄悄的,鸳语落至寝殿屋顶,掀起一片瓦片,床上已不见奕霄的踪影,可未着一缕的宁贵妃和她餍足的表情深深刺痛了鸳语的眼,她悄悄进屋,站在宁贵妃的床边,看着她娇艳的脸庞,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脖颈,俯身向下。宁贵妃察觉到有一丝异动,慌忙睁开眼睛,却被一只手紧紧捂住了嘴巴,她感觉脖子一热,身体里的血液在不断被人抽空,越是挣扎流失地越快,听到动静的丫鬟敲门进屋,只看到床上那具赤***瘪的尸体,“啊”地一声尖叫,冲出门去。
侍卫折腾了一夜,也没找到什么刺客,跪在奕霄面前,请陛下降罪,奕霄却只是挥了挥手,似是了然于心。他手里握着一个破旧的挂穗,是出事后他在宁贵妃床边拾得的,而这个挂穗,他怎会不认得,青儿失踪后,这挂穗,就一直挂在鸳语身上。现如今,奕霄不愿细想,可往日种种却不断钻入他的脑海中。
初见时,那冰天雪地的大山中,怎会有这样一个少女,衣着单薄,孤身一人;
征战时,明明受了那么重的箭伤,隔日奕霄再看,那伤口已好得七七八八了;
一路上,像宁贵妃这样的尸体,奕霄隐约中也见过几个,只是战场上尸横遍野,无人关注;
成国初立,大赦天下,霖朝政法太过严苛,天牢中的狱卒和犯人便都被清出,誓不再用,可清出后,这座天牢便不见了踪影;
还有消失得青儿,这连日的大旱……
越是想相信,就越止不住怀疑~
与其这样疑神疑鬼,还不如去当面问问,奕霄干脆起身,去了鸳语的宫殿,却被琳琅告知,鸳语病了。
鸳语确实病了,那裂纹攀在她的脸上,导致她的脸已开始有些肿胀,额角的头发也开始脱落。现在的自己,俨然是一个怪物。
鸳语用纱巾一圈一圈地将自己的脸遮挡起来,缩在墙角,任凭门外的奕霄怎样说,都以“怕将病气过给奕霄”为由,拒绝他进来看自己。
僵持良久,奕霄说得口干舌燥,终是耐不住转身走了。行至大厅,看着琳琅奉上的茶水,又坐了下来。
几杯茶下肚,奕霄并没有感觉解渴,反而感觉更加口干舌燥起来,他拉拉领口,缓解自己的燥热,琳琅柔若无骨的小手抚上奕霄太阳穴,轻轻按压着,还记得以前,鸳儿也总是这样给他解乏,他不知怎的,一把拉过琳琅,一股冷香传入他的鼻中,奕霄心神一荡,看着琳琅嫣红的唇,和鸳语的唇像极了,不禁问道:“你今日,擦了胭脂~”
琳琅羞怯地点了点头,又抬头看着奕霄,明媚一笑,问道:“可好看~”
“好看”消失在两人的唇齿间~
赤身的琳琅看着奕宵着急忙慌地穿着衣服,一丝讥诮爬上嘴角,看着身下的落红,又悲伤起来,她终是选择,背叛了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