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指挥此前没来过洛阳吧?”光定大师乜着眼问道。
“这倒不是,在下祖籍洛阳夹马营,幼时曾在洛阳待过几年,后来随家父调动,迁往别处,这次还是离乡后第一次回来……”李俊文回道。
“哦,这就难怪了!”光定大师恍然,说道:“方才那位老居士便是魏王!来洛阳不过四五年光景……”
“魏王?”李俊文一听这个头衔有些懵逼。
方才那老头居然是个王爷?可是看他的穿戴寻常,还不如一个富家翁体面,怎么也不像一个王爷啊!以那老头的年纪,能封王的,莫不是赵匡胤的叔叔辈吧?
“怎么在这洛阳城中,还有皇室之人居住不成?”李俊文纳闷道,心想赵匡胤也没提前和他打个招呼,这万一要是得罪了皇室,岂不是白白遭罪?幸好方才他没有问候那位少年的女性亲属,要不然真的容易出事。
“这魏王可不是皇室!”光定大师像看白痴一样看了李俊文一眼,心想到底是年轻,一点见识都没有。
“这魏王称号乃是前朝所封,当今官家认可其王爵身份罢了!河北名将符彦卿,可曾听说过?说的就是这位魏王!”
“符彦卿?”李俊文自言自语道,这个名字好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前朝世宗皇帝的两任皇后,本朝官家之弟,开封府尹赵相公的夫人,都是他的女儿!”光定大师见李俊文两眼茫然,定是什么也不知道,便继续给他补充知识点。
说完,光定大师微微摇了摇头,身为武官,你不知道进士和宰相是谁也就罢了,连符彦卿的名字都没听过,这也太不学无术了吧……
听光定大师说完,李俊文的脑子“嗡”的一下就炸了!
周世宗柴荣的皇后,不就是符丽茗么,这个符彦卿,那岂不是就是符丽茗的老爹?以他如今与符丽茗的关系来算,岂不是算李俊文的便宜岳丈!方才那个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少年,岂不是李俊文的便宜小舅子?
我去年买了个表,这特么拍电视剧么?这么狗血的剧情都让他李俊文遇上了!经过这么一联想,他还真想起来了,符丽茗确实和他说过她老爹闲居洛阳来着。
至于名字,当时的李俊文只顾着对符丽茗上下其手,哪里会记得!
好嘛,这头一回和老丈杆子见面,居然是在这么一个情形,还差一点打起来!这要是让符丽茗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掐”死他!
“这符……这魏王怎滴会在滴滴白马寺出现?”心有戚戚焉的李俊文问道。
“魏王几年前被官家委以凤翔节度使之重任,上任途中因病逗留洛阳,随后便向官家请求带俸在洛阳养
病,官家念其劳苦功高,便罢了其节度使一职,只留了个太师的虚职,令其留在洛阳养老。
说来也是神奇,这魏王留在洛阳之后,病也好了许多,人也精神了不少。
每到春、夏之时,总是骑着小马、领着家人游历僧寺名园,今日正好来到本寺游玩,可是捐了不少香火钱呢!”光定大师一提到香火钱,两只眼睛就闪着精光,真不知道这样一个嗜钱如命之人,是如何当上中原第一古刹的住持的……
李俊文心里琢磨着,这符彦卿也是个人精,既是前朝国丈,又是手握兵权的一方诸侯,估摸着以他的敏感身份,赵匡胤早晚会拿他开刀,索性称病赖在洛阳不走,以权力换性命!要不然哪有这么神奇,留在洛阳,病就能好转?看来这便宜老丈人,也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儿,日后若是有幸碰面,定要十万个小心才是。
当然,能不见则不见,毕竟睡了人家女儿,心里总是没底的!
打死李俊文也想不到,他很快又会和符彦卿这便宜老丈人见面,接受老丈人的敦敦教诲……
“李指挥打听得如此详细,莫非李指挥方才与魏王发生了什么嫌隙之事?”光定大师问道。
“哈哈,怎么可能!在下与那魏王只不过恰好遇见,哪里来的什么嫌隙!只不过此番奉旨前往洛阳公干,又听大师提及这魏王,便有心打探一番,以免日后到了洛阳,得罪了不该得罪的权贵,岂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走走走,时候不早了,大师,咱们回去睡觉吧!呸,我的意思是,你睡你的,我睡我的……”李俊文口不择言,舌头都快打了结。
光定大师却是听得脸都快绿了,这厮会不会说话,谁要给你回去睡觉!
一旁的展无忌心里暗暗给李俊文竖了大拇指,心想小官人就是牛,连秃驴都想睡……
“李指挥,本来出家人不应在人背后搬弄是非,但老衲恳请李指挥,能否让那些军爷们,打鼾声小一些,这鼾声此起彼伏,实在是令寺中僧众无心睡眠啊……”光定大师苦着脸求道。
“没问题,我这就回去把这些衰人的嘴给堵上,保证不吵到寺里的大师们休息!对了,大师,在下还有一事请教,咱们这寺里的藏经阁……”李俊文拉着光定大师,一边走一边问道。
几名武僧和小沙弥也赶紧跟了上去,生怕李俊文真的拉着他们住持去睡觉,毁了一世修行。
翟雪儿与展无忌互看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便快步追了上去……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的李俊文,顶着两个黑眼圈依依惜别了同样顶着两个黑眼圈的光定大师,翻身上驴,率领众人离开了白马寺,朝二十里外的洛阳城而去。
白马寺住持光定大师看着
李俊文一行人渐渐远去的身影,差点就哭了出来。
这厮昨夜以承诺再捐一笔香油钱为由,拉着他聊了大半夜的白马寺历史。
光定大师满心欢喜的讲了半天,却是收到一张李俊文开出的白条,让他前往天平军节度使石守信处收取香油钱!
且不说洛阳离天平军驻地千里之遥,就是离的近,光定大师也不敢上门去要钱啊!向那些军头化缘,岂不是嫌命太长?
光定大师看着远处烟尘滚滚,遁入佛门几十年来,心中头一次对一个人犯了嗔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