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们怎么都走了啊!若是杜衡那厮发难,我一人承受不来啊……”李俊文有些抓狂。挡箭牌都走了,那房州城岂不是杜衡最大了。
“嘿嘿,放心,春哥儿,俺不走!官家命俺巡视各地禁军,俺可以在房州多呆上几日,替你撑撑场面……”党进笑道。
“哦,那就辛苦党叔叔了……”李俊文白了一眼党进,心里却在想,你不走也不顶用啊,人家杜衡根本就不怕你这大老粗!甚至巴不得你动手打他呢!唉,不过聊胜于无嘛,起码多了个帮手……
“春哥儿放心吧,有训哥儿在房州,再加上上次在郑王府给他的打击如此之大,相信杜衡一时半会不敢乱来的!”赵光义拍着胸,信誓旦旦的说道。经过一系列的事情,他已经不看好杜衡了,反而对眼前的这个少年青睐有加。
“但愿如此吧!”李俊文只好往好了想,心想你也知道是一时半会不敢乱来啊,老子可是让他们老杜家断子绝孙了啊,这仇可大了去了,谁知道这姓杜的杂毛会搞什么幺蛾子。不行,有机会还是要以绝后患才是,天天被人惦记的滋味可不好受。
“哎呀,一个大老爷们,怎么磨磨唧唧的!姓杜的有甚好怕的,不也是两腿支个肚子,一个脖子上就一个脑袋吗?有事俺替你顶着!”党进习惯性的一掌拍在李俊文的肩头,疼的李俊文直咧嘴。
“党叔叔你若是再这么拍,不用杜衡出手,我就已经呜呼哀哉了……”
“嘿嘿,习惯了,习惯了……”党进摸着后脑勺说道。
众人见状不禁莞尔,刚才的紧张气氛也一扫而空。
赵光义叫过来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长相与赵光义有几分相似。他对李俊文说道:“春哥儿,这是我长子德崇,你们认个脸,以后在京城碰见了也不会生分。”
接着他又对儿子说道:“德崇,叫李家哥哥!”
赵德崇望着李俊文,闪着明亮的小眼睛,脆生生的喊了句:“李家哥哥!”
在场的众人见状,不禁各怀心思。有那心眼活泛的认识到,看来这官家的兄弟对这李家大郎的态度似乎很不一般呐,连自己的儿子都推出来攀关系了。看似简单的一句“哥哥”,实则已经确立了两家的关系,这以后谁要是想动李俊文,也得掂量掂量这背后的势力,这可是赵光义的子侄啊。
官家只有两个兄弟,皇族子嗣也不多,这赵光义和赵光美日后肯定是要封王的,也必定是官家的左膀右臂,有他给李俊文背书,几乎是在当着房州众权贵的面告诉大家,这人我罩着了!这可比潘美党进的分量重多了。先前有些不太情愿来的人,此时都在寻思自己送的贺礼会不会太轻了……
李俊文却没想那么多,对此有些不以为意。心想还认个毛的脸,这小娃才六七岁,虽说男大没有十八变,怎么得也有七八变吧。现在是认识了,过个几年,模样都变了,哪里还认得出。再说你让你儿子喊我哥,你弟弟又要和我做兄弟,这辈分,实在是乱的很啊。被赵老大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气死哦……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赵德崇奶声奶气看着挺可爱的,李俊文看着也高兴,笑道:“好,好!德崇弟弟,走,哥哥领你吃好吃的去!”说罢,便抱起赵德崇朝自助区走去。赵德崇平时其实认生,单是今天他早就对大堂里各种食物垂涎三尺,但是父亲只顾着聊天,他也不敢造次。现在李俊文一开口就是带他吃好吃的,毕竟是小孩,一听有的吃,高兴的脸上笑开了花,任由李俊文抱着,小眼睛已经在各种吃食上滴溜溜的打转……
众人也说笑着朝食物台走去,望着抱着自己儿子的李俊文,赵光义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这张牌打对了。
“对了,春哥儿,怎么没瞧见老神仙呢?”潘美好奇道。聊了这么久,居然没看到一向和李俊文像狗皮膏药一样形影不离的老道士。
李俊文正和赵德崇两人吃得不亦乐乎,闻言手指朝大堂一个方向一指,抬高八寸,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喏,在那里!”
众人顺势望去,从天井朝二楼望去,这一看,潘美嘴里的食物差点喷到了党进的脖子里。只见二楼的过道里,一个穿戴和庙里的土地爷爷一般的人,正端坐在一张八仙桌后,仔细一看,不是老道士还能是哪个!他身后站着个童子打扮的少年,梳着双环童子髻,额头中间还点着一颗红痣,正是大理世子段素英。段素英身后则跟着他的一众随从,排成了一长溜,偷偷的耸动着肩头,想笑又不敢笑。一股白烟从众人身后缓缓飘出,远远望去,还真有些像仙境一般。
也不知道李俊文从哪儿捣腾来这这衣服,老少两个饭桶的装扮虽然有些不堪入目,但是看上去还真有几分仙气。
老道士面前则排了一长排的队伍,举止恭敬,都是准备和老神仙深刻交流的房州士绅权贵。
但是这交流可就不免费了,李俊文特意在八仙桌上放了个功德箱,想要交流可以,得捐些香火钱,多少随意。今天能来的都是非富即贵之辈,岂会在意这一点点香火钱,是以短短一个上午,收获就颇丰盛,功德箱都换了好几个了。
众人对李俊文不由得暗暗竖起了大拇指,还是人家牛逼啊!堂堂华山老神仙和大理国世子,居然被眼前这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年使唤成神棍了,这操作,流弊……
其实老道士和段素英对这事是非常抵触的。段素英自不必说,身为大理国世子,怎么也不会画如此滑稽的装扮。老道士更是郁闷,平日里他可不是谁都会鸟的,而是看心情的。现在却像耍猴的一般,在这任人观赏,还得出言忽悠,真是无脸面对师门啊!想到这,二人对李俊文就恨得咬牙切齿。
但是形式不由人,李俊文告诉他俩想要以后都能白吃好吃的,就必须得这么做。不这么做,他就没有足够的钱给他俩做好吃的……
恩威并施之下,想到以后的美好生活,两人无奈,只好把心一横,当起了神棍……
“大家伙怎么不吃呢,快吃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没心没肺的李俊文却不管那么多,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招呼着众人。
…………
东京汴梁,大宋皇城福宁宫的御书房内,一个身着禁军将领服饰的汉子,单膝跪在书房中央,正在向端坐在宽大的书桌前的一个黑脸大汉汇报着什么。
坐在书桌后的黑脸大汉头戴无翅乌纱帽,身穿大红色袍子,正是大宋王朝的建立者,执掌大宋十一年之久的大宋皇帝,赵匡胤!
赵匡胤年约四十来岁,正当壮年,身材高大壮实,面相和善,但是常年的武将生涯和帝王生活却令他浑身散发出一种不怒自威的上位者气息,令人喘不过气。
此时,听完汇报后的赵匡胤没有说话,右手指关节敲击着白玉做的桌面。跪着的禁军将领没有得到回应,也不敢起身,就这么一直单膝跪着……
半晌,赵匡胤才回过神来,连忙让禁军将领起身。
“你是说,老二老三的计划已经失败了?”赵匡胤开口问道。
“据前往房州的探子发回来的密报,两位相公的计划基本上已经失败!各方势力都在觊觎墨家所掌握的东西,在房州发生了乱战,以致于本已现身的墨家矩子趁乱跑了,计划也宣告失败!另外,卑职怀疑,郑王和二爷的遇刺,都与这件事情有关,应该都是同一伙人所为……”
“他们二人情况如何?老三呢?有没有事?”听到柴宗训和赵光义遇刺,赵匡胤心里有些焦急。
“都没事,只是虚惊一场!说来也怪,他们二位都是被一个叫李俊文的少年所救。密报上说,此人是郑王府卫队指挥使李延彪的大儿子,而且此人似乎还牵扯到墨家的那件事情……”
“李延彪?阿彪!”赵匡胤嘴里自言自语,忽然眼前一亮。
“没错,这李延彪正是官家儿时的玩伴……”
“原来真的是他!这么多年,朕都快把他忘了……”提到李延彪,赵匡胤似乎有些激动。
“听说党进和潘美都去了房州?”
“是!党帅是应官家巡视各地禁军的旨意前往房州的,潘大人则是前往南汉途中,拐道与党帅一同前往的……”
“这群老家伙,出去溜达也不带上俺!”赵匡胤笑骂道。
他放下手中的密报,思索良久,然后猛地站起身,在书桌后来回踱步。片刻之后,他向门外喊道:“王继恩!”
“老奴在!”一个中年宦官出现在了门外。
“房州知州杜衡前几日是不是送来个折子?”
“回官家,是有那么个折子,就在官家的御桌上放着呢……”
赵匡胤闻言,便在书桌上翻找起来,片刻之后,他便找到了那个奏折,打开奏折浏览了一番后,赵匡胤说道:“传翰林学士,朕要拟旨……”